明明陽光正好，魏云居的心里卻如同寒冬臘月一般冷的難受。

楚玖說完了話便回了屋，這院子里就只剩他一個人。

本來說好的今日啟程換個地方住，因為魏云居的到來，楚玖和楚清明也沒辦法走了。

過了一會兒，楚清明走了出來。

小臉沒什么表情，他也只有對著楚玖才會活分些。

白色的袍子一塵不染，配上他那冷凝的面容……明明只有六歲，已經有了魏云居年輕時的風范。

“你回去吧，明日一早我跟娘親就要離開這里了。”楚清明冷聲說道。

“清明……是你娘親給你取的名字？”魏云居看著他問道。

楚清明蹙了蹙眉：“……是。據說是娘親失憶之前取的。”

澄淺清明……是他當時說的，她一直都記得。

魏云居冷掉的心終于暖了一點。

看著眼前的人臉上的冰霜微微化開了一些，楚清明補了一句：“大概是為了祭奠我過世的爹爹吧。”

“清明……”魏云居想不通兒子為什么這么恨自己。

就算怪他這么多年沒出現，也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在我的心里，我的爹爹早就去世了。從他當著娘親的面兒說要娶其他女人開始，從他在娘親寫好的和離書上按了手印開始，從他最后一次放棄娘親開始……”楚清明頓了頓，解開了袍子。

心口是跟之前魏云居身上一模一樣的小花。

“你認得這個吧？取了心頭血，我欠你的便已經還清了。而娘親，現在換我來守護了。”

已經在懸崖的人，手中只有一根繩索。

如今，楚清明揮著刀子，割斷了這最后的希望。

小九，再也不屬于他了，連守著她的資格，他都沒有了……

魏云居捂著臉，終于還是不顧形象的哭了出來。

碰翻的茶盞沒人在意……

楚玖聽到聲音，輕輕拉開了門，責備似的看了一眼楚清明。

楚清明一臉的無所謂。

做錯了那么多事，哭一哭又不會掉肉。

楚玖拿了塊棉布又去廚房端了盆熱水，放到了魏云居面前。

“擦擦臉吧。清明那孩子性格就是不討喜，這事兒也怪我。你別難過了，其實他也沒多壞。”楚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人，只是見他哭覺得有些難受。

楚玖眼睛大大的，黑黑的，說話時一眨一眨的……

熟悉……卻又陌生。

擦了一把臉，魏云居也冷靜了下來。

他們的孩子個頂個都神叨叨的，楚玖懷著清明的時候，大概他就跟小澄小淺一樣，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情況。

說到底，是他錯了。

他自私的認為是護著楚玖，其實卻是在傷她。

幾次三番的犯同樣的錯誤，這樣的懲罰他該受著。

無論多久……只要人還在便好。

想著，魏云居又抹了把臉，站了起來，伸手輕輕把楚玖抱在懷里。

只是片刻，他便松開了，邁著大步去了兩個孩子和老爺子在的房間。

楚玖被抱的一懵。

這人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以前發生了什么。

楚玖在院子里發呆，屋子里面老老小小卻是劍拔弩張的氣氛。

老爺子不參與，坐在一邊看書喝茶，任他們一家人怎么折騰。

“讓我留在你們身邊，你們不認我，把我當下人都行，我只想照顧你們。”魏云居開口。

魏逸淺挑眉看著他。

皇位都不要了，只要她娘親……這事兒的確是爹爹能做的出來的。

楚清明完全不想理魏云居，聽到他這么說，只是冷哼了一聲。

“清明，爹爹知道你心里的恨……可是既然叫我找到了她，我便不會再放手了。”魏云居不退讓半分。

“現在裝深情了，當初做什么去了？”這件事在楚清明心里始終過不去。

被戳中了傷疤，魏云居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魏逸淺看不下去了，幫著魏云居說了一句：“弟弟，長輩之間的情事咱們做孩子的還是不要過多的干預了吧。”

“姐，我不會給這個人機會，讓他再去傷害娘親。”楚清明說的堅定。

魏云居深吸一口氣，看了眼自家女兒。

魏逸淺也正看著他。

一瞬間，魏逸淺讀懂了老父親的眼神。

“要不這樣吧，咱們姐弟打個賭，讓爹爹重新追娘親，左右娘親也什么都不記得了。如果娘親重新愛上他，愿意跟他在一起，你也別犟了。如果娘親還是不要他，姐帶人來把爹爹綁回去，你覺得成不成？”

魏逸淺說完，見楚清明沒說話，又補充了一句：“聽說以前是娘親先愛上爹爹的，吃了不少苦。如今正好反過來，讓爹爹也吃吃苦頭。”

楚清明仍舊蹙眉不語。

到底是親生兒子，魏云居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思考。

“三年為期可好？你可以了留下守著你娘親，如果爹爹再做錯事，你可以隨時帶走她。”魏云居補了一句。

再恨，魏云居也是長輩，都退到這個地步了，他要是在不同意……

而且娘親……她只是忘了，未必就是不愛他了吧？

“那就留下吧。”楚清明緩緩吐出了一句。

說好的一起走的，結果老爺子一個人走了。

就像是個鬧劇，這個自稱是兒子親爹的男人住下了，賴著不走了。

還有那個小丫頭。

楚玖雖然挺喜歡她的，可是她總是把兒子拉出去做事。

自打醒來了就是佩兒和兒子陪著自己，冷不丁身邊沒有人了，楚玖總覺得心里空嘮嘮了。

午飯，魏云居做了以前楚玖愛吃的兔子。

兔子是昨天魏逸淺帶回來的，用調料腌了一宿，味道很不錯。

都說，那些熟悉的感覺和味道藏在記憶深處，永遠不會被遺忘。

想不起來了沒關系，感覺還在便好。

楚玖喝了口米粥，夾了一塊兔子肉放到嘴里。

魏云居成功的看到她眼睛亮了亮。

嚼碎了，咽下去，緊接著又夾了一塊。

“好吃嗎？”魏云居笑著問道。

楚玖嘴里塞滿了肉，使勁兒的點頭。

兩腮鼓鼓囊囊的，像個小松鼠。

“喝口果茶，別噎到。”魏云居笑著給楚玖倒了一杯魏逸淺晾曬的果茶。

加了糖，很甜，楚玖一定喜歡。

果然，她喝到果茶的時候，眼睛更亮了。

吧唧吧唧嘴，楚玖目光灼灼的看著魏云居手里的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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