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個人是怎么做到的,但忽明忽暗的石室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無聲無息多了一個人。
不,也許不能將它稱之為人。
因為它全身都被黑色的麻布包裹著,連臉都包住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人是鬼。
薛琬挑了挑眉,“怎么?終于不當縮頭烏龜了?”
她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金鏢來,“這是百年前流行過的花紋和雕飾了,做工也是陳舊,想來,這東西都是墓主人的陪葬品吧。
這就不對了。
墓主人如果是百年前的人物,那守墓人的你,難道也過了百歲?
若不是如此,難道守墓這個職責,是你們世代相傳的?父傳子,子傳孫,愚公移山那樣?
那也太可悲了吧?
一個死透了百年的人,居然還能奴役活著的人?真是可笑。
喂,守墓人,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反抗嗎?
這里的墓主人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可你還是活生生的啊,難道你不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嗎?”
那個東西又射出兩枚飛鏢,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閉嘴。”
“我的生活如何,不需要你的評價。你擅闖這里,就是死罪,今日你無法離開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薛琬咯咯咯咯笑,“呀,你還會說話呀!
看來我猜的沒錯,你果然就是守墓人家族的子弟。
嘖嘖嘖,這墓主人看來來歷不小,不會真的跟我說的是個天子吧?
我來想想啊,自古皇城一直都是國都,天子駕崩,自然是葬在皇陵,哪怕改朝換代,但各代皇帝也都是葬在皇城那邊的。
可還從來沒有聽說,有哪個皇帝葬在了江南。”
她頓了頓,“若是墓主人是個天子,那你給已故的天子守墓,倒也不算丟人。
可若他連天子都不是,就只是個尋常貴族,那你也太丟人了吧?
王侯將相,生前哪怕再大的功勛權勢,死了就塵歸塵土歸土了,哪里還有什么能值得別人幾代都守著墳墓過日子的?
我看你,也不像是貪財之人。
否則,你射出的這八枚金鏢,就可以換來榮華富貴一生了。
更別提這里面還有別的寶藏了。
所以,真的是俯首甘為守墓人?”
那人冷喝一聲,嗓子啞到都快干掉了,“無知小兒閉嘴!我主上也是你能隨意編排的。”
薛琬眉頭一挑,“你主上?
哦,這么說來,居然是位王了。
不過,沒能當成天子的王,也跟尋常貴族沒什么兩樣,若是你家主上起事成功,也就不會躺在這里了。
他呀,應該在皇城!”
其實,她不斷地說話,除了是想要猜到墓主人的身份,也有一方面是想要分散那人的注意力。
那個人別看時不時扔一發鏢,可是并沒有使出全力,若是他真的全力拼殺,那自己或許不是對方的對手。
畢竟,如今的身體和前世經過千錘百煉的身體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說白了,如今的她,身體還是個嬌娘,只不過憑借過去的經驗才可以勉強應敵,但真的迎敵,那還是差得遠了。
那人聽薛琬越說越不像話,顯然有些生氣了,“我讓你閉嘴你聽見了嗎?”
他冷哼一聲,“不過,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讓你活著出去,所以,你早死晚死也是一樣是死。”
這時他忽然聽到薛琬笑了起來,“真的嗎?”
她笑嘻嘻說道,“若是你的主上知道你就是這樣對待有功之臣的后代子孫的,那他該怎么懲罰你?”
那個人愣了一下,“你又在胡說!”
薛琬笑嘻嘻說道,“是我誤會了你家主上,你家主上確實是真龍。
而且年代比我猜的還要久遠,居然不是盛朝的主上。
他是乾朝的末代皇帝哀帝對不對?
真龍確實是真龍,只不過是條生不逢時的龍。
他才剛上位一年,就被盛朝的太祖給打趴下啦。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但也有人說,他出家了。
沒有想到,他最后的下落居然是在這江南水鄉,倒也算是有品味了。
嗯,給條真龍當守墓人,還是要比給那些王爺將軍守墓有意思點的,只不過,你確定還要繼續下去嗎?
哀帝死了可有幾百年啦!
這幾百年里,改朝換代不說,人世間的變化簡直滄海桑田啊。
你家祖宗當年被欽點守墓,你都不知道是第幾世的孫了,難道還要繼續守著這一條規矩,過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嗎?
值得嗎?”
雖然這樣說,但薛琬心里卻在想。
這個守墓人,都傳承了很多代了,那想必守墓只是他們的一個身份。
他們一定還有正常的身份,也娶妻生子有營生。
這個人殺掉了陸斯文,肯定是陸斯文去而復返發現了那裂開的石壁,他害怕陸斯文將此事傳出去,才殺人滅口的。
同時也是想要造成一點威懾,讓這些學生別沒事就往山洞這里跑。
但是沒有想到和陸斯文要好的朱萸來了,后來薛琛也來了。
那么,讓她來猜一猜,這個守墓人的現實生活中的身份吧。
薛琬笑著說道,“我說你也是迂腐。
這破墓被發現就被發現了,幾百年前的事了,就讓他們都往事如煙吧!
你應該已經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沒有這檔子事,你原本可以過很好的生活,可是現在一切都毀掉了。
你殺了人,現在手上攥著人命呢,再也不可能回到原來的生活了。
戴上你那丑不垃圾的面罩,你就是個活在陰暗里的可憐蟲守墓人。
可是摘下來,你就是個殺人犯。
你說,為了這不知道幾百年前的白骨,值得嗎?
要不然這樣,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這里面的金銀珠寶,我不要,你都拿著,能帶走多少帶多少,拿著錢你就遠走高飛,然后我給你兩日時間離開,等你離開后,我再報官。
你說好不好?
你們家守了這里幾百年了,拿一點陪葬品也是應該的。”
那人聽到這里,驟然發怒起來,“我讓你閉嘴!”
手中一揚,二十枚金鏢同時射出,就跟薛琬所料,難免會有幾枚來不及躲閃。
正當她暗叫不好,覺得這次要見血的時候,忽然有個寬闊的背影擋在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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