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普通的清秀佳人——雖然現在胖了，但是圓潤潤的，配上長年累月跟何槐混在一起才有的好皮膚，半點也不覺得油膩癡肥，反而挺可愛的。

要不然，之前那個醫生再怎么不挑也不會上來就熱情滿滿——她真的是那種讓人看了就想微笑的甜妹子。

這點，出自江南水鄉的程璐反而比不過她。

當然了，熟悉了之后本性先不提，先說這個五官給人的感覺，那是相當不錯的。

可是此刻——

“嗚——”

盧芳芳被自己丑哭了。

這下可好，原本只是丑，結果淚水沖刷下去，兩道黑黑的水線順著臉頰就下去了，又丑又搞笑，周圍的學生們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哄堂大笑。

一時間，教室里充滿了活潑又歡快的氣氛。

尤其旁邊那個女孩，原本正在給搭檔上腮紅的，結果一時笑噴，直接把腮紅重重糊了上去。

而慘遭腮紅糊臉的女孩兒甚至顧不得生氣，反而笑得比同伴還猖狂，盧芳芳眼角余光掃過，只覺得整個人從腳后跟紅到天靈蓋，把頭蓋骨掀起來，肯定腦子還在咕嘟嘟冒熱氣呢！

她看著何槐，只覺得友情馬上就要崩塌——她想起前幾天對著飯碗發下的誓言，只覺得人生艱難。

——就讓她有如被嚼碎的米一樣，背叛這段友情吧！

這太丑了嗚嗚嗚……

何槐有點心虛：“怎、怎么啦……我覺得不丑啊，挺好看的……”

盧芳芳瘋狂搖頭：“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這個騙子，只會說這種虛假的謊言，你怎么能把我化成這個樣子呢！”

何槐清了清嗓子，振振有詞：

“胡說，這明明很好看！”

其實她隱約察覺出來自己化的妝好像不太符合人類審美，但是……身為一棵好大樹，厲害的大樹，是絕對不能輕易認輸的！

一定要維持住自己的尊嚴！

她認真臉。

盧芳芳：……

她更絕望了，此刻猛地轉身捂臉，仿佛瓊瑤劇里傷心欲絕迅速離開的女主角一樣，哭泣著去卸妝了。

身后，教室里的笑聲越發猖狂了。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周玨老師走過來，深呼吸兩下控制住表情，然后說道：“阿槐，我錯了，我之前太膚淺了——我單知道你粉底手法好，卻沒想過一個化妝師最應該具備的是審美眼光——謝謝你不交學費之恩。”

好氣哦這些膚淺的人類，都不懂欣賞真正的美！

而卸妝間里，盧芳芳對著鏡子，五顏六色的淚水已經糊了滿臉，在原本潔白無瑕的臉蛋上，融合成一副獨一無二的抽象畫。

她的底妝仍舊完美，到現在也沒出現卡紋不貼服等狀態，可是一張臉上，能露出底妝的部位實在太少了。

黑黑的眉毛，超標準的半圓弧線，什么眉頭眉峰眉尾……分明倒過來看也一樣。

而最牛的是，兩條眉毛居然無視人臉的不對稱，畫的一模一樣，如同盧芳芳所學的后期修圖復制一樣。

這樣的弧線放在數學中無比標準，可是放到臉上，居然無形中給盧芳芳正常的眼睛營造出一副詭異的斗雞眼狀態，整個人自帶德云社屬性——

真的，不怪大家想笑，這會兒她對著鏡子，要不是反應過來那個人就是自己，搞不好也能笑出聲來。

然后，珠光墨綠、深綠、牛油果綠，淡青色，淡黃色……五種顏色在眼皮上方融合，成了過渡非常自然的眼影——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阿槐大人真的是有好好認真學習的，不然也不可能畫出這么標準的弧度區域來。

甚至糊了這么詭異的色彩眼影，居然不顯得眼睛小，反而還有點放大效果——這分明是已經得到了真傳，確實是學會了化妝技巧的。

甚至她還用藍色加深了下眼尾。

嗯，重點要點都記著呢——就是配色不太對。

盧芳芳看著自己已經糊了的眼影，此刻愣愣地想——虧得這是化妝學校，不然一般人才湊不齊這么多綠色呢！

緊接著，腮紅。

用了大紅色，并且很不留情的覆蓋了臉頰兩側，一層有一層，襯得臉頰格外嬌艷，仿佛剛剛盛開的玫瑰。

——從顏色來講何槐沒用錯。

盧芳芳抽泣著擦掉了那涂口紅一般上色的腮紅——大紅色，真的一般人用不出來。

之前聽說人家形容口紅涂得太過分，就像剛吃了小孩兒一樣——她這腮紅，哪里是剛吃了小孩？分明把整個頭都埋在小孩身上了！

然后是口紅——深褐色的。

大地色。

太穩重了。

盧芳芳淚眼朦朧地看著鏡子里的妖怪，此刻突然仿佛出現了幻覺——她在自己臉上仿佛看到了整片森林，有參天的綠樹，紅紅的花朵，還腳下濕潤又有營養的黑土地。

對，沒錯，這多層口紅疊加出來的深褐色，因為是絲絨質地，此刻看著確實是像濕潤潤的土壤。

她不期然想起了小時候在鄉下，看那老舊電視機里的過時廣告——

“黃土地，黑土地，種地就用史丹利——”

她嗚咽著把卸妝棉按在了史丹利——哦不，眼睛上。

教室里，何槐面對眾人控制不住的笑臉，頗為鎮定的講：

“其實我覺得我畫的還可以……”

“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得更猖狂了。

做人，最重要的是要留有余地，區區一個化妝，大家笑得這么厲害——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阿槐大人啊！

她氣哼哼的，只覺尊嚴受到了侵犯，此刻義正言辭——

“明明是你們太膚淺了，欣賞不了這種美。”

她對著眾人認真說道：“世界那么大，世界那么美，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獨特美感，你們化妝光知道把自己臉上的五官收拾收拾，眼睛只看得到那一張臉——就不能放眼世界嗎？”

“膚淺，太膚淺了！”

眾人：……

片刻后，終于有人誠懇的反省自己：

“你說的對，我就是太小家子氣了，格局不夠，所以才只會在臉上涂涂抹抹——何槐，謝謝你今天的指導，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雖然態度很誠懇，但是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總之，無論如何她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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