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雷的妻子叫黃大妹,是本地人,第三生產隊的,就在黃一曦家下方,從公路下去過了水溝,往前走三百米的地方。
黃一雷的妻子小名叫黃大妹,大名叫什么黃一曦不記得了,反正大家從小就認識,大妹大妹地叫著。
第三生產隊總體比其他生產隊富裕,不只因為人少土地多,且土地肥沃,而是因為這個生產隊幾乎每家每戶都有海外親戚。
大妹家是第三生產隊最富裕的,她家的番仔客很有錢,聽黃海山說過,村里人窮得揭不開鍋的時候,大妹的父親天天西裝在村里晃著。
大妹是黃一雷自己找的,這樣的親戚要是相親,黃家想都不敢想。
連上門都不敢。
結婚后,大妹從娘家搬回幾臺機臺加工羊毛,黃一雷慢慢發了起來,村里的小學關閉后,黃一雷就把小學租了用于廠房,擴大生產規模。
明明是經濟大蕭條,黃一雷做得還比以前好,只能套一句,生意是看人做的。
據三嬸私底下嘀咕,黃一雷這兩年越賺越好。
她的話自然也是有依據的,別的不用看,只需要看進出廠門的貨車數量多少。
進貨多出貨也多,說沒賺,那是哄鬼了。
但是多到哪里去,三嬸也不清楚,廠里面的大門是大伯黃海田親自守著的,進出貨的數量也只有他和黃一雷清楚。
只要這一加工廠不倒,得益的還是村里人。
以往做這種活的,很多都是外來工,但是隨著工廠的大量倒閉,回來的青年工也不少,本地人也愿意進廠干活。
畢竟干這活的,不止自己可以看,家里老人和小孩子也可以幫忙。
做的半成品針織片,工人可以帶回去讓家人綁結剪線頭的。
家里老人小孩子有空都可以做,錢雖然不多,蚊子肉也是肉。
說起來黃一雷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可黃一曦和黃一雷沒話說。和他老婆黃大妹也有什么話說,黃一曦和黃大妹年紀差了五歲還是六歲,小時候就不是同一圈的。
倒是他們的兒子黃向東特別粘黃一曦。
黃向東今年小學四年級,今天星期六沒去上學,正和黃一曦擠眉弄眼,要帶她去山上。
一看就是調皮搗蛋的少年,和他父母的性子完全相反。
“向菊向梅和向西呢?”看到家里只有一個小孩子,黃一曦好奇地問。
“阿太說女孩子不要去山上,讓她們去摘菜了,向西太小也不要去,跟兩個妹妹去摘菜了。
三叔家的大兒子黃一電從小在黃一鳴的淫威下成長,倒是沒長歪,在外省大學教書,在那個領域據說也是專家,他晚結婚,老婆是他的學生,剛生一個兒子,現在還抱在手上,這次老婆兒子也沒有跟著回來。
小兒子黃一閃四處倒騰點生意,用俞美清的話說,是最沒出息的,打拳賣膏藥的,搖鼓貨郎擔。
黃一閃的妻子是外省人,叫黃淇,黃一閃打拳賣膏藥的時候認識的,黃淇就跟著她回來了。
剛聽到這個名字,黃一曦心里嘀咕著,什么黃淇呀,我還黨參呢。
黃一閃雖然窮,但娶這個老婆也不用花錢。
別看黃一曦到白水州成了猴鳥和山慫,但在崇仁里,本地村民也很看不起黃淇,所以黃一曦算了一下,在鄙視生物鏈里,貌似猴鳥比阿北仔高端一點?
商洛宇哈哈大笑,很有興趣地問怎么鄙視的?
一時間黃一曦也想不起多年前的瑣事,只是想起很經典的一個小故事。
現在雖然自由戀愛大家已經習慣了,但是在村民眼里,還是認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較正統點,不自覺地看不起自由戀愛的。
本地村民說自由戀愛就用了一個詞:自己搞的。
搞的?商洛宇重復了一遍,真是一言難盡,不過,他瞇了一下眼,“你不說黃一雷的老婆也是自己搞的,怎么大家都認為他本事呢?”
“黃大妹有錢,一個男人要是找有錢的女人,很多人都認為這個男人有本事。”
“所以不是鄙視自己搞的,是鄙視沒錢跟人跑的吧?”
這倒是,黃一曦也才發現,其實自己不知不覺也雙標了。
是呀,說到底,還是錢帛動人心呀。
四個堂哥中,黃一曦最尊敬的是大堂哥黃一鳴,但和黃一閃感情最好。
黃一閃很早就輟學了,全國走趟趟,他經常說起他外出的趣事,比如有一次,他在賣草藥的時候,有人問他,“這草藥要怎么吃?”
他正確的回答應該是,“分兩次吃,還要一次。”
但由于他普通話不標準,和夷州話摻著說,夷州說“一次”時是說“一百”的音,結果那個人聽說了,二話不說又掏了一百給他。
還有一次他在賣甘蔗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姑娘過來問,“你這甘蔗怎么賣?”
他看著漂亮姑娘不眨眼,“你錢給我,我嫁(白水州人說甘蔗叫和普通話的嫁同音)給你。”
說起這些有的沒的黃一閃絲毫沒有感覺到丟人現眼,反而樂不可吱,是個沒賺到錢但是很快樂的人,和黃一雷完全相反。
賺得不好但日子過得滋潤,沒事的時候呆在家里早上喝喝茶晚上喝喝小酒,日子比那三個哥哥滋潤許多。
黃一閃生了兩個女兒后又生了一個兒子,就是向菊向梅和向西,說起來是違反政策,不過他人靈活,大女兒記在老丈人的名下,變成他老婆的妹妹,倒是省了一筆罰款。
聽完黃一曦介紹,商洛宇想了半天蹦出一句,“那以后向菊的身份怎么辦?總不能一直和你們同輩吧?”
女兒變成小姨子,說起來真夠荒唐的。
“前些日子四叔和四嬸和向菊去做了親子鑒定,戶口已經遷回來了。”黃向東不以為然。
計劃生育政策放開二胎后,黃一閃立馬去做了親子鑒定,把孩子的戶口遷回來,還好黃一閃的妻子娘家雖然在外省,但姓氏是一樣的,不用改姓改名字。
“那黃一電呢?”商洛宇很少聽到黃一曦說起黃一雷,但黃一電更少說起。
黃一曦聳聳肩,黃一雷說起來就是典型的商人,還有點重權,心思陰沉得很,而黃一電就是個藝術家了。
“藝術家嘛,你懂得的…….”
黃一曦拋了個眼神,讓商洛宇自己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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