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曦和許燕彬自然不用人說,換了拖鞋上樓,二樓的樓梯上去就是莊霆的辦公室,門敝開著,里面裝飾簡單,兩面墻壁都是到天花板的大書櫥,靠門的這一面是整排落地的大窗,而辦公桌竟然胡桃木的大辦公桌。此刻正零亂地放著圖紙和資料。
黃一曦忍不住地“哇”了一聲,這個大辦公桌曾經是她小時候寫書法時的夢想,她從小就被父親要求學寫顏體柳體,都是中規中矩地畫格寫字,和她做人一樣,劃痕走路,可是不代表她的內心也是安份而沒有狂亂的,她就時常幻想有一張大大的書桌,可以狂草和畫畫,可是從小到大都住在狹窄的房子里,莊霆這棟樓簡直是她夢中的家園。
莊霆正和一個中年帶眼鏡的男人站在書桌前討論著,看到黃一曦和許燕彬進來,也沒停下來,只是招手讓她們兩個進去。黃一曦走近一看,莊霆和他朋友的效率很高,三天時間就寫了一篇長達47頁的論文,里面圖文并茂,數據翔實,還在邱茜燕和她們村里人的配合下拍攝了一段短片視頻。
黃一曦雙手都豎起大拇指,“太棒了!”
她雖然不是學建筑規劃的,可是這篇論文洋洋灑灑,毫無凝滯,一氣呵成。即使她這個文科生,看后心中激蕩,覺得拆遷鷓鴣村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罪無可赦,并在白水州留下千古罵名。
莊霆笑著說:“這不全是我的功勞,李兄在旁邊協助眾多,我也受益頗大。”
在莊霆的介紹下,黃一曦才知道這個李兄就是他們幾個易經同學經常提起的李梁,不由地把目光投向莊霆。
莊霆沒有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繼續說道,“要把鷓鴣村作為一座一千大年多年的歷史文化名城底蘊的白水州做為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景點發掘出來,這不僅僅是文物保護和發掘那么簡單,這還需要結合白水州本土文化歷史的背景和鷓鴣村獨特的背景和人文風俗進行采編和撰寫,一塊一條的進行梳理和打造的橫向對比,這項工程相當龐雜巨大,如果不是李兄的幫助,我絕對做不到,這幾天,在李兄的幫助下,我也學到許多知識。”
李梁并不居功,他搖了搖頭,很是遺憾,“做得再好有什么用,改變不了這些歷史文物被破壞的事實,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破四舊年代,許多歷史文物就被破壞了,后來一二十年期間,歷史文物的保護工作也是流于形式,雖說在工作計劃里都肯定會有一段安排,但是真正落實下去的,屈指可數。”
黃一曦看著憤慨激昂的李梁,不由地安慰他,“好在這幾年,國家也意識這些錯誤,保護文物工作也落到實處,別的不說,現在市場上的文物,很多都是假的。”
白水州關帝廟后街,有一條古玩大街,黃一曦認識的一個律師,經常在哪里淘寶,據他所述,里面所稱的文物,大多是假仿的,想撿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梁譏笑,“哪有那么簡單的事,到了九十年代后,提倡“文化搭臺,經濟唱戲,”在此強大理念的作用下,我國五千年的優秀歷史文化一度成為了商品經濟的附屬品,成為了推動經濟快速發展的重要載體和工具,以一種“模式化”的力量促進各地經濟快速增長。”
李梁重重地咬著那八個字,說起來就一肚的憤恨,黃一曦一時想不明白,到底他是在贊同“文化搭臺,經濟唱戲。”還是贊同“經濟搭臺,文化唱戲。”
中國話說起來很有意思,同樣的字,不同順序,不同語境,不同人在不同場合說的,就有不同的意思,一根筋的人估計永遠聽不懂,什么叫言外之意。
想不明白黃一曦也不糾結,倒是莊霆皺起眉頭,瞄了許燕彬一眼。
要是往常,黃一曦是不會避開許燕彬的,在她看來,女孩子,尤其是未婚的女孩子,得多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看過后才知道以后的人生要找什么人一起過才是對的,風花雪月只需要飲露餐風,過日子可是需要實實在在。
所以黃一曦自已雖然不玩,可是她卻贊同女生多談幾次戀愛,談戀愛的時候找一兩個愛玩的,會玩的,怎么浪漫怎么過,要結婚的,就要找一個老實的一起好好過日子。
這話雖有坑害老實人的嫌疑,可是象許燕彬這樣相反了,談戀愛找了路一凡這種人,肯定是錯的,沒錢又拽,使喚起人使喚得理所當然,一副全世界人都欠他幾百萬樣子。
這種人微末的時候都沒有初心,得意時嘴臉只怕不堪想像,要是往常黃一曦會說她,可是現在她興趣缺缺,看到莊霆眼神后干脆找個借口,讓她去車里拿些她從榕州市帶過來的茶點。
許燕彬自然遵從,她聽了李梁滔滔不絕的大義之詞就頭疼,這幾天走投無路,求助無門,她發現辦點事情太難了,象李梁這種人,她一點也不看在眼里,剛才可是聽說了,平時教古琴為生,連個正當的職業都沒有,都中年了眼底里清澈如騎自行車游玩的少年。
在許燕彬看來,這純粹是網絡上所說的,住在地下室,吃著方便面,抽著煙屁股但卻關心著國家大事,吃沒飽還撐著了,她可不想聽這些破事,她奶奶可是說過這么一句話:“小蝌蚪能翻海嗎?”
她才不想參與這些破事,巴不得出去透透氣,順便再想想,若是那個省司法廳的領導拒絕,她是不是自己去求一下商洛宇,或者去求下張媚或李立星?
李梁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根本沒空理他們幾個眉眼官司,“要我說呀,白水州現狀就是底子薄,人蠢,總以為扒在口袋里的才是真金白銀,要等到他們有這個素養,開始真正抓文物保護和傳統名俗文化的發掘,和旅游產業結合起來,太難!而且這個也不是文廣新局一家能把這臺戲唱得起來的,這還牽扯到旅游局、建委等多個部門的規劃構思。這項工作也絕非一蹴而就可成,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持續過程,期間持續的投入也絕非一個小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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