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是法官判決的,可是你們也應該知道,民聲的力量,在網絡上,也有幾個例子在民眾的影響下,檢察官也會改變看法,前不久不是有一個原本可能被判決防衛過當或過失殺人的案件警察立案后,經過網絡的輿情引導,后面檢察官都沒有提起公訴嗎?”
黃一電說的是通過網絡輿情扭轉最終結果的一段視頻,視頻中一名開寶馬車男子與騎電動車男子在路口發生爭執,“寶馬男”從車中拿出長刀砍向騎車男子,未想到長刀掉落被騎車男子撿起,騎車男子持刀還擊導致“寶馬男”死亡。
幾天后,公安局和檢察院相繼發布通報,認定電動車男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
在黃一電看來,這就是社會輿論的力量。
這的確是社會輿論的力量。
這個案件發生后,律師辯論賽已經結束了,黃一曦和商洛宇當時慶幸不已,說幸好辯論賽已經結束,不然以那幾個任性又無底限的評委和主持人,只怕會以這次的熱點做個辯論題目呢。
不過這個案件黃一曦當時判斷還是有點誤差的,當時她和商洛宇討論過,認為最好的結果有以下兩個,一是判決防衛過當,三年以下或者緩刑,二是判決無罪,當庭釋放,沒想到檢察院的檢察官們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不提起公訴了。
過后黃一曦也深刻檢討一下,當律師沒幾年,風險把控太嚴,趨于保守了。
專業有時也意味著守成呀。
但眼下不是和黃一電討論這個的時機,也沒有必要和他說這些,黃一曦此時無比慶幸,只要一看商洛宇,兩個人對彼此的想法都能一目了然。
人生有此知己,夫復何求。
黃一鳴有點無語地看著自己的小堂妹和商洛宇,明明是很嚴肅血腥的話題,兩個人竟然還能抽空情意綿綿地交流感情了,這種狗糧無處不在,心塞呀。
黃一曦問誰判決的問題,沒想到黃一電竟然能馬上舉個相反的例子,還有點意外,只不過這種情況她遇到多了,也不會亂了陣腳,不慌不忙地問黃一電,“那個寶馬男和電動車的案件,假若,我是說假若檢察官提起公訴,法官判決有罪的話,你們會有什么樣的看法?”
“當然是不公平了。”黃一電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對于這個案件,為什么你們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辯護人的辯訴詞和公訴人的公訴意見上呢?而沒有認為法官是不公平的呢?”
為什么?黃一電呆了一下,是呀,為什么所有人都沒認為法官這個判決是不公平的呢?
知道黃一電一時還解不開這個結,黃一曦又笑著看已經啃完豬蹄,正在端著一個小碗喝魚湯的黃向西,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向西,你的碗破了,不信你翻過來瞧瞧。”
黃向西不明就里地翻了一下碗,碗里的湯一下倒出來,好在他喝得只剩下一點,只灑一點點出來,魚湯只有一點點溫熱,也沒有燙到手。
黃向西這才知道黃一曦是騙他的,兩眼淚汪地看著黃一曦,嘴巴一遍,就要哭開了,林舒芳沒好聲氣地呵斥黃一曦,“你這個壞姑姑,竟然騙小孩子,向西不哭呀,姑姑壞我們不要理她,二姆媽帶你去重新打一碗湯喝。”
黃向西聽到林舒芳的安慰,跟在她的話后面說:“嘟嘟壞,壞嘟嘟,騙西西,壞人。”
他年紀還小,口齒也不太伶俐,只會翻來覆去卻說這幾句。
黃向梅不耐煩了說了聲,“自己笨不怪被騙,只會怪別人,以后聽到這種話就要懂得別人是在捉弄你。”
黃向梅這么一說,黃向西更委屈了,本來小聲的哭泣變得很大聲,原來干嚎著,現在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我沒錯,姐姐壞,我沒錯,姐姐壞。”
商洛宇寵溺地搖搖頭,走過去蹲在黃向西面前,“向西不哭呀,小姑姑是和你開玩笑的,她是覺得你碗里的湯涼了,怕你喝下去肚子不舒服,想給你換溫熱一點的呢。”
說完接過碗,抱起黃向西去廚房擦洗裝湯了。
“看,同樣的話,我媽說的,向西就接受了,因為他沒認為自己有錯,我媽說的責任在我,而向梅明明在教向西怎么做,可她說話就是不討喜。”
黃一鳴很快地領會黃一曦的意思,不過他也有點哭笑不得,黃一曦舉的這個例子是淺顯點,可是連累了可愛無比的黃向西,想必經過這件事,黃向西至少會有幾天不會再理這個小姑姑吧。
他可是記得,前幾天黃向西拿了一個糖果要給他吃,他真的吃掉后黃向西欲哭不哭,連續好幾天看到他都繞路走的情景。
“你是說那個辯護人的辯護詞是讓當事人聽舒服的辯護,但實際上對他沒有任何幫助的辯護是嗎?”
黃一曦點點頭,不愧是組織培養多年的干部,這個敏銳性也是絕了。
不過黃一鳴還是有點不解,“讓當事人聽了舒服的辯護,卻沒有任何實效,當事人也沒有任何的實質好處,怎么會滿意呢。”
“那你得問問向西,剛才是二姆媽好還是二姐好了。”從廚房出來的商洛宇接過話題,對著懷里的黃向西點點頭。
黃向西有點不好意思地抓著商洛宇胸前的衣服,把頭埋在他胸前,嗡聲嗡氣地說,“姆媽說,小姑姑壞,二姐壞。”
這下不要黃一曦再解釋了,不過商洛宇還是繼續解疑,黃一曦和四個堂哥都沒有什么大矛盾,能不介意還是不介意的更好,“當事人聽舒服的辯護,卻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當事人往往不會認為律師的辯護水平不行,而是認為法官不行,或者說法官因為某些因素傾向另一方的利益。”
在庭上,你問那個表現則極為激動,正侃侃而談的律師,“證據呢?依據呢?”他要是避口不談,只談天理人倫,滔滔不絕,甚至
說些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的歪理,不要懷疑,也不要高興,那些話不是說給法官聽的,而是說給你聽的。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只要去看下庭審記錄,你會發現,你那個代理律師的一百句廢話,可能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句記在上面,甚至有可能一句話也沒有,只要走出去這個法庭,除了你,沒有任何人再記得他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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