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了？”

有人上前問，因為保安一抱起小玲，所有人都看到這丫頭頭上的血都糊在頭發上干涸了，臉也腫的不能見人，更重要的是臉上身上都是傷。

看著像是被人虐待了一樣，所有人不能不注意。

保安苦笑，“我也不知道啊！這小姑娘走過來，我就問了一句話，她說了一句，她找她親媽葉春雨，就昏過去了。”

“葉春雨葉醫生？哎呀，我想起來了，這小姑娘不就是早上來醫院鬧騰的那個葉春雨的女兒嗎？”

“是啊！我們也記得，怎么才這會功夫就鬧成這個樣子，快送急救室！”

“老天爺，我去通知葉醫生，她剛才好像還在科室換衣服呢。”

人們七手八腳把小玲抬進了急救室。

葉春雨脫掉白大褂，正要下班，還沒出門前，就有人在樓道里喊她的名字。

“葉春雨，葉醫生！快點，你女兒在急救室呢！”

葉春雨嚇了一跳，急救室？

怎么可能？

出什么事了？

她扭身就往外跑，一出科室的門就被正在找她的人撞見，一把拉住她就走。

“你家閨女好像被人打傷了！渾身是血啊，已經暈倒在咱們醫院門口，現在他們送到急救室了。”

“誰打傷的？怎么回事？”

葉春雨心亂了，腦子更亂。

“不知道，你去看看再說，現在誰也不清楚啊！”

葉春雨是一路疾跑到急救室，一到急救室就看到兩個大夫出來正搖著頭。

臉色一白，不是沒救了吧。

“朱醫生，許醫生，我女兒怎么樣啦？”

葉春雨的身子一軟，要不是旁邊就是一根柱子讓她靠著，只怕已經倒在地上了，她的心砰砰的跳的都快要出來，就怕他們回答的是自己能夠想到的最惡劣的情況。

朱學林和許路一看到葉春雨，都聽說了，這個女孩子是葉春雨的親閨女，跟著親爸呢，早上還來罵葉春雨呢。

“你女兒渾身都是傷，我們看著可是夠慘的，最要緊的是她腹膜炎，應該是被踢破了腸道引起的穿孔，我們已經急救了，你進去看看吧，馬上要進手術室，你來的正好，你看看手術要哪個醫生做，或者你自己來做？”

葉春雨雖然是婦科醫生，不是外科醫生，但也經常拿起手術刀，修補腸子的事也干過。

葉春雨咬牙，“你們做吧！”

作為家屬她擔心自己的心理素質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手術。

這些后續黃一曦不知道，就是知道她也管不了，早上拿到檢查報告，看著那一行字，她傻掉了。

呆了一會兒，她下意識給媽媽和商洛宇發個信息，有事，中午不回家吃飯，然后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在醫院逛了多久，最后坐在醫生后面的一片龍眼林旁邊。

黃一曦也不知道坐在那里坐了多久，這里原本是她爸爸過世的地方，當初黃海山是在這個醫院過世的，也是停放這個醫院這片龍眼林后面的太平間的。

黃一曦覺得在這個太平間呆的時間是她一生覺得最冷的時候，哪怕冬天的時候去過東北，在零下三十度的戶外都沒有那種冷到心脾肺冷到骨頭里的感覺，就好象連靈魂冷到都凍結了，腦子里都是冰塊，握著過世一天一夜父親的手，都比她暖和。

她以為這一生在她活的時候不會再踏入這片她最后和父親相處的地方，可是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她還有這么難過的時候，讓她想也不想就再次踏入這里。

蒼竹寒站在不遠處的地方，手里還拎著兩杯豆漿和面包，她今天早上來醫院辦事，黃一曦幫忙葉春雨的事情她也看到了，知道她一個人能處理好這件事，也就沒有上去幫忙。

她今天來醫院，是來拿援藏回來后來醫院體檢的報告，正好看到黃一曦失魂落魄的樣子，擔心她就一直跟在后面。

看到黃一曦圍著龍眼林繞了半圈，然后一個人坐在那，她看了一會兒，發現黃一曦沒有離開的念頭，她就準備撤退了，到了停車場，想了想又回來了。

就這樣轉了三四次，陪了大半天。

她倒不是擔心黃一曦的安危，這片龍眼林雖然荒涼，但因為位置特殊，也沒人會在這里鬧事。

而且離得不遠的地方就是傳染科，二十年前，她也是在這里送走她的父親，當時，她和黃一曦的年紀一樣。

蒼竹寒沒有冒然前去勸解。

她從吳青意那里聽過她和商洛宇的事，也知道他們兩個目前在一起。

此時的黃一曦沒有回家，沒讓媽媽和商洛宇陪同，呆在這鬼森森的龍眼樹林里，肯定是想一個人靜靜。

她只要確定黃一曦接下去的行動是不是安全就行。

人這一生都有幾個跨不過去的坎，想不開，就走了。

她也有那樣的時候。

和黃一曦不一樣的是，她的父親是獨生子女，當然，她父親成了獨生子女并不是因為政策，而是養不活。

歸根到底就是一個字，窮。

她奶奶生了五個兒子，養活的只有她父親一個。

除了窮，還有一點事，說起來又是很大一盆狗血，歸根到底還是窮，窮兇極惡，人性的惡得到最大的體現，所以，窮生極惡。

她活到這個年紀了，已經不愛回憶了，套句歌詞，事事非非隨風飄，恩怨隨風飄，不飄也不行呀，那些人都死了，有沒有去投胎不知道，骨頭卻已經不知道在哪了，想鞭尸都沒地方找去。

沒錯，她父親不是白水州，是南下過來的，當時她父親年紀非常小，跟著村里的堂叔下來的，因為年紀小，差點不夠離休待遇。

而且她是她父親的老來獨生女，她父親南下工作時，倒是有結婚，第一個妻子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一尸兩命。

倒是省了離婚或拋棄下堂妻的罪名。

那個年代里，無數的人走進城市，娶了年青漂亮的女學生，忘了村子里替他侍候雙親教養幼兒的黃臉婆。

不過，蒼竹寒相信，她的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在知道妻子過世后，她父親一個人過了十年，才娶了她母親，又過了四年，才生了她，當時也是難產，差點一尸兩命，后來她父親就不讓她母親再生孩子了，她也成了七十年代很少見的獨生女。

就沖著這點，她父親比一半以上的男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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