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對!”鄭仁忽然意識到什么,把謝伊人遞過來的手機掛斷。
“嗯?怎么了?”謝伊人疑惑,問到。
“現在是凌晨1點多……”鄭仁終于意識到這一點,無奈的說到。
老陳主任那個歲數,也不知道睡沒睡。
要是睡了的話,半夜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尤其還是現在這種極度疲倦的情況,會不會被嚇出心梗來?鄭仁說不好。
那就找黃教授吧,反正都差不多。
主要是鄭仁不知道省院有多少高壓氧倉,能不能容納下這么多的截肢術后的患者。
嗯,肯定是不能了,必須要向周邊醫院、市縣擴散。
這種問題要處理好,需要很深廣的人脈,甚至需要前線總指揮部統一協調、調配。
畢竟高壓氧倉這種玩意,像是蓬溪鄉醫院就沒有。而且患者治療的周期長,每一間高壓氧倉容納的患者數量有限,這些都是問題。
鄭·心里特別有逼數·仁知道自己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還是直接扔給蓉城的醫生比較好一些。
“黃教授這時候能在哪?”鄭仁忽然問到。
“誰知道,可能在手術室打地鋪睡覺,可能在手術臺上,反正絕對不可能回家。去手術室就能抓到他!”蘇云肯定的說到。
不過介入有自己的手術室,鄭仁可不知道在哪。
蘇云說的有道理,去手術室,讓護士或是護士長找黃教授也可以的。
人家是本家人,總歸要比自己熟悉。
謝伊人收拾東西,把主任辦公室整理的干凈利落,三人準備去手術室。
半夜的走廊里,除了沒有日光照射外,一切都和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前沒什么區別。
滿滿的傷員,志愿者和護士不時來回走動,忙的不可開交。
“呀,對了,你們等我一下。”謝伊人從鄭仁手里拿過食盒,匆忙下樓。
“你猜她干嘛去了?”蘇云看著謝伊人的背影問到。
“不知道啊。”鄭仁顯然還有些迷糊,只是眼神恨不得鑲在謝伊人的背影上,拔都拔不出來。
一直到謝伊人坐著電梯下樓,他才恢復正常。
“老板,你說的諾獎的事情,是真的么?”蘇云忽然問道。
“應該是吧。”鄭仁道:“具體細節,要等梅哈爾博士來找我做手術的時候再敲定一下。”
蘇云笑了笑,看著一臉憨厚老實的鄭仁,實在看不清楚那下面到底是老謀深算,還是簡單純樸。
“馮旭輝怎么樣?我聽說送到省院來了?”鄭仁問到。
“嗯,我打聽了一下,在這面做了手術。肌腱受損,以后走路可能會落下點毛病。”蘇云沒忘記這件事兒,淡淡的說到。
鄭仁有些黯然。
“還不錯,能活著回去,就很好了。”蘇云道。
鄭仁點了點頭,窗外燈火輝煌,和南川鎮那個漆黑的雨夜仿若兩個世界。
兩人沉默著,心里各自想著事情。
很快,小伊人跑了回來。馬尾一晃一晃的,手里拎著兩個袋子。
“給你們準備的內衣,一會去手術室洗澡,換上吧。”謝伊人把袋子交給鄭仁和蘇云,說到。
鄭仁嘿嘿笑了笑,身上的內衣濕漉漉的,特別不舒服。但要不是小伊人惦記著這件事兒,自己怕是不會想起來。
進了手術室,鄭仁和蘇云各自去換衣服。
“我覺得自己身上都餿了,一股隔夜餡餅的味道。”蘇云對謝伊人的話深以為然。
“我還好。”鄭仁卻不覺得,但小伊人囑咐了,按著做也就是了。
省院手術室洗澡的隔斷不少,條件要比在蓬溪鄉自己往大桶里倒純凈水強了百倍。
這里的水沒問題,能洗熱水澡。
鄭仁簡單沖洗一下,左側的肋骨骨折的位置疼痛似乎更劇烈了幾分。
受傷后35天,是局部充血水腫高峰期。水腫的機體組織壓迫肋間神經產生疼痛,這是鄭仁無法避免的。
不過鄭仁估計骨折斷端對位對線良好,雖然還是存在遲發性、創傷性血氣胸的可能,但這種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了,只要自己不做太劇烈的運動就行。這種單純性肋骨骨折,只要休養一段時間,等骨痂自己爬過去就可以痊愈,不用特殊治療。
沖了澡,換上新的內衣,鄭仁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進到手術室,走廊里間斷有人躺在地上,胡亂蓋件無菌手術衣在睡覺。
這種狀況,鄭仁已經習以為常了。
估計將近一周的時間里,省院的手術室基本都是這樣的。
“據說后面調的醫生、護士陸陸續續上來了,壓力應該能減輕一些。”蘇云說到。
鄭仁有些感慨,自己來到省院后一直在做手術,但各種八卦,蘇云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像是在海城市一院一樣。
“護士長,您等下!”蘇云說著,忽然看到手術室護士長的身影,馬上把她叫住。
“嗯?”護士長有些不高興,疲倦積累下來,已經像是火山一般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但她回頭看,是蘇云,怒氣消散,道:“蘇醫生啊,什么事兒?”
蘇云小跑幾步過去,和護士長說高壓氧倉的事情。
鄭仁覺得蘇云有時候還真的很好用,只要他愿意,能和無論男女,每一個人都能推心置腹。但絕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看著讓人想抽他。
交代了幾句話,蘇云笑了笑,回到鄭仁身邊,道:“高壓氧倉的事情說了,雜交手術室的手術馬上完事,接下來該咱們上了。”
“嗯。”鄭仁點了點頭。
“老板,我跟你講,這次出來,骨盆骨折的介入栓塞術我都做惡心了。現在,取栓、截肢的手術也快看惡心了。”蘇云道。
“還早呢,回去至少有幾千臺的TIPS手術要做……半年內。”鄭仁淡淡說到:“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不管什么話,只要加上這就是生活,就會顯得特別文藝。”
蘇云一想到幾千臺TIPS手術,做到毫無新意,做到要吐的程度,馬上一臉苦澀。
這就是生活么?
兩人走向雜交手術室,護士長把一個剛消完毒的骨科包送到手術室里,隨后拿起手機撥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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