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撩了簾子一瞧,竟是高鑒明那表哥立在前方,他的馬車橫在路邊,車輪七零八落。
“練公子。”鄭輝揚驚喜不已,“真巧啊!”
白棠笑了笑:“鄭公子。馬車壞成這樣,一時半刻也修不好了。”
“正是。”鄭輝揚湊近來,貪瞧著白棠的面孔,輕浮又充滿暗示的道,“不如請公子幫個忙,容我上車,載我同行。”
白棠瞇了瞇眼睛:“你我可同路?”
“同路,同路。”鄭輝揚連聲道,“就算不同路,只要和練公子在一塊兒,也同路了。”
白棠勃然大怒:誰給他的狗膽調戲自己?!
徐、小、三——白棠自然把賬算到了裘安的頭上:若不是他胡來,自己也不會招來這么只臭蟲。
白棠的車夫猛的揮了記馬鞭,在空中發出陣激烈的脆響!
他是全宏離開前,特意替白棠尋來的打手。張文趙武都喚他劉大熊。原因無他,此人手腳狠,膽子大!便讓白棠安排了出門趕車隨行護衛的職務。此時他見東家被人調戲,自然要為東家出氣!果然嚇得鄭輝揚身子一縮,鞭子劃過身邊時凌厲的風割得他臉疼!
白棠瞧了瞧天色,道:“我今日要去的地方,可不太方便啊。”
鄭輝揚色膽包天:“能和公子在一塊兒,哪兒都是瑤池仙宮。”
鳳眼里的凜冽一閃而逝,白棠在劉大熊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劉大熊嘿的聲,伸了伸大姆指,隨即滿是憐憫的望了眼鄭輝揚。
“鄭公子便請上來吧。”
鄭輝揚如聞天籟,迫不及待的鉆進馬車里:“練公子真是義薄云天,在下感激不盡。”
白棠握緊了扶手:“此去一路顛簸。鄭公子坐穩了。”
鄭輝揚還沒準備,屁股猛地一彈,險些摔車板上。
“前邊路上有塊石頭。”劉大熊喚了聲,“兩位公子坐好勒!”
馬車迅即以一唱三嘆的方式行駛起來,顛得鄭輝揚只能全神貫注于提防摔跤,哪還有心思調戲白棠馬車中途停了一會兒,車夫說是買些東西,很快就回來繼續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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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行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鄭輝揚已是面色青白,胸口翻滾。早想讓白棠停車,可又貪戀白棠美色,硬是忍了下來:不付出些代價,怎能抱得美人歸
白棠撩起車簾,天色已暗,星月疏離。
“我到了。”白棠自顧下車。鄭輝揚忙跟在他身后,誰知他才撩起簾子,就驚得僵在了車上:“這——這是哪兒?”
灰暗的林子里,一棵棵張牙舞爪的大槐樹,放眼望去,地面上全是起伏不定的小包——墳地?!
白棠回首,幽幽的道:“我不是說過,我今天要來的地方不太方便么?”
不太方便——也不至于跑墳地來啊!鄭輝揚定了定心神,心知白棠是在惡整自個兒,故意嚇唬他的!于是他壯著膽子下車問:“你來這兒辦什么事?”
白棠又是冷極的一笑:“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木料,叫墳頭樹?”
鄭輝揚皺眉:“有什么講究?”
“墳頭樹,從墳頭上長出來的樹。”白棠目光放空道,“品種最好的墳頭樹,是吃著地里尸體的精血長出來的妖樹。”
白棠手中拿著鐵鍬,不時的在地上一掃一推。于是鄭輝揚不是踩到了骨頭般的枯樹尖叫,就是撞到了動物的尸體嚇得他一蹦三跳,冷汗淋漓濕透了褻衣。
“看見那團鬼火了么?”白棠指著熒綠火光飄浮最多的地方,“那兒的墳頭樹品質必定最佳!”
“你——你真的要——”鄭輝揚駭呆了!
白棠繞著棵碗口粗的墳頭槐樹惋惜道:“若再粗些就更好了。就這棵吧!”他揮起鏟子,小心的刮去墳上的泥土,劉大熊幫著他一塊兒干活,好半天,槐樹的樹根才露了出來。
“東家。情況不妙啊。”劉大熊擦了汗,配合的道,“這樹根長到棺材里去啦!咱們今日看來要破棺了!”
鄭輝揚叭唧摔地上:“你、你們怎么能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他親人知道來找你算賬?”
“鄭公子此言差矣。”白棠直搖頭,“墳頭樹最怕的就是穿入棺中。這是有家破人亡之兆!我既然遇見了,自然是要結個善緣,幫他們一把的。”
白棠檢查樹根與棺材的情況,對車夫道:“樹不大,你用力拔吧!”
饒是劉大熊是出了名的膽大心狠,也不禁被白棠的膽量嚇住了。
“真,真要拔?”
“拔!”白棠笑了笑,低聲提醒他,“閉著眼睛拔就好。”
劉大熊沒轍,誰讓他接了這活計呢!若辦不好,等全宏回來,兄弟們這么一說,多沒面子!于是他抓著樹干閉上眼,氣運丹田,嘿的悶哼一聲,樹根破棺而起!
石泥飛濺中,鄭輝來不及躲閃,就看到了棺材里頭駭人的一幕:一堆破爛的衣物中,白骨嶙峋。頭皮盡去,但那頭發尚在,襯著黑窟窿般的兩只大眼洞。從牙齒里,還爬著一條蠕動的蟲!
“啊——”鄭輝揚雙眼一翻,直接癱軟在地!
“就這么暈過去了?”白棠踢了踢他的腿,忙捂著鼻子后退:竟然嚇得尿失褲子了。就這點膽量還敢肖想他?
“劉師傅,棺材鋪子的人什么時候到?”
劉大熊小心的張開眼瞇了瞇棺材里的景象:“快、快了吧。”
他方才半路停車,除了買了些鐵鍬石灰燭火箔紙之物外,還讓店小二定了口棺材送來。本來還不明白白棠買棺材何用,現在終于明白了:敢情東家早就算計好了要破棺驚嚇鄭輝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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