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夏瑜驚詫不解:“怎么會和練公子有關系?”
老頭咽了口口水道:“那您能讓三爺幫我么?”
夏瑜遲疑了片刻,道:“好。如果這事真跟練公子有關。三爺肯定幫你到底。”
老頭這才吐了口長氣,瞧著夏瑜的眼神有點兒古怪的道:“你娘和蔡百戶隔幾天就要見面。”
夏瑜握緊拳頭:“最近出了什么事?”
“那一日,蔡百戶突然問起了你的近況。”
夏瑜皺眉:“問起我?何事?”
老頭咽了口口水:“他稱贊你長得秀氣,脾氣也好。”
夏瑜揚了揚眉。他可不覺得蔡百戶突然提起自己是什么好事。
“他還問了許多你的事。但你娘很警覺,半真半假的忽悠過去了。”老頭不敢看夏瑜,只垂著腦袋,“后來我聽到蔡百戶的親兵說,干嗎對你這么客氣?直接套上麻袋逮走不就行了?”
夏瑜如墮冰窟:“什么?”
“蔡百戶說,這事需要你心甘情愿的去做才行。只能從你娘這邊下手。”
夏瑜極度不安的揉了下手指:“蔡百戶要我做什么?”
老頭沉默了一會,看著他道:“他對你娘說,只要你辦妥這件事,就娶她為妻。養到你弟弟成家立業!”
“到底什么事?!”
老頭吸了口氣,終于鼓足勇氣說了出來:“他……他要你接近練白棠。做他的內應。”
夏瑜睜大眼:“做內應?”
“不是簡單的內應。”老頭往外瞅了眼,“他要你離間練公子和徐三爺的關系——”
徐三砰的聲砸開窗,一張閻王面看得老頭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三、三爺——”
徐三盯著他:“蔡百戶打算讓夏瑜怎么離間我和白棠的關系?”
夏瑜意識到了什么,呆呆的怔在原地,心底的悲傷與愧疚如遮天的潮水淹沒了所有。
“娘……”他低叫,淚水瞬間崩落。
他的娘,真的是為了他,放棄了弟弟的性命,又親手替他解決了蔡百戶這個毒瘤!而他,被瞞在鼓里還怨恨著她的無情與偏心!
“說!”徐三冰冷的問,“蔡百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老頭雙股輕顫:“我、我是偷聽來的!他,他說夏瑜長得好看,讓他勾引練公子。如果練公子不理他,就借機勾引您——”
徐三單手撐著窗臺翻進屋里。猛的踢翻了桌子怒道:“好個蔡百戶!打著這個算盤!”
他焉能不惱怒?夏瑜長得的確好看,雖然比不上自己,但白棠卻是個生冷不忌的好色之徒!如果真讓他和白棠朝夕相處,天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所以我娘尋借口將我趕出了家門。”夏瑜慟哭。“她為什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屁用?”徐三轉身就罵得他狗血淋頭,“除了長得人模狗樣。你是能打得過蔡百戶還是能帶著你娘和重的弟弟逃離魔爪?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夏瑜被他罵得人都魔怔了:“廢物,我是廢物……”他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往外走,“我活著還有什么用……”
徐三一怔:夏瑜別想不開吧?急忙怒喝道:“你想干嗎?你娘的尸體還在順天府沒安葬呢!”
夏瑜猛地驚醒。漸漸的回復了清明。
徐三略為放心,問老頭:“那甄氏是怎么死的?”
老頭顫聲道:“她,她那晚上行刺蔡百戶。驚動了他的兩個親兵。他們原本也沒殺她,后來,一個親兵出門了他上峰雷千戶過來。雷千戶來了以后,他們……在外頭打了盆水,溺死了甄氏……”
夏瑜閉緊眼,從喉嚨里發出痛苦至極的嘶吼:“雷杰——”
“也就是說,雷杰下令溺死了甄氏。然后又拋尸到桑園。本想嫁禍,乘機搜刮財物。不料鐘大人竟然提前抵京——”徐三嘿嘿直笑。“雷杰是吧?爺記住你了!”
幾天后,蔡百戶的兩個親兵在校練場上被人挑斷了手腕和小腿。大夫查看過后直搖頭:“沒傷到骨頭,卻傷到了筋。唉,救不成咯。”
這兩人徹底變成了殘廢,得了筆撫恤銀子后拖著殘軀黯然返鄉。
至于雷杰,徐三告訴夏瑜:“先留著他。等陛下來了,爺再跟他算賬!”
夏瑜至此誠服于徐三,哪怕是為徐三兩肋插刀肝腦涂地也絕無二話!
至于雷杰,明知兩個親兵受傷有蹊蹺卻也無力再去報復徐三——皇帝陛下已經近在咫尺了!
永樂十八年冬,朱棣終于拖家帶口,率領百官抵達了新都。
站在比南京皇宮更加宏偉壯觀的紫禁城前,朱棣志得意滿。雖然紫禁城耗資巨萬,遷都之舉所費良多,但他自信,后世史學家終會給他一個公正的評價:永樂遷都,利國利民!
北京城一夜間,擠滿了人。
白棠出門去松竹齋,一路見到了無數掛著熟悉的家族標志的馬車。昨日街道還有些冷冷清清,今日已是寶馬雕車香滿路!
廊坊四街上的各家鋪子已陸續開張。練家因制作高麗紙,比其他鋪子晚了時日。今日正是練石軒、松竹齋,還有白棠的渣爹立雪堂一同開張的日子。
鞭炮聲引來了不少客人光顧。
放在店鋪內最惹眼處,是一張大大的廣而告之的牌子:開業有喜!高麗紙買百送十!數量有限,送完即止!
“高麗紙?”顧客驚訝又嫌棄的道,“高麗紙的質量大不如前啦!我已經很久不用它寫字作畫了。”
全宏帶著兩個十來歲的小廝在店內迎客,笑容滿面的道:“這位先生先別嫌棄呀。您先看看這紙的品質!”他抽出張高麗紙,“白如雪,厚如錦。”用力一撕,聲如裂帛!
客人不由瞪大眼:喲,這紙不錯嘛!
全宏又將紙平鋪于書案上,揮墨寫下松竹齋三個大字,只見墨落于紙上膩滑凝脂,毫不澀滯。稍許,墨汁成半滲化狀,鮮妍可愛,別有韻味。
“好紙!”有識貨的顧客大聲喝彩,“多久沒見到這樣好的高麗紙了!店家,給我來兩百張!”
全宏笑道:“今日咱們新店開張才有這優惠活動。而且貨不多每位客人只限購百張。”
客人眼珠子一轉:回去叫家里人多跑兩趟不就得了?
“行!”干脆的掏出十兩銀子。
高麗紙一旦開賣,立時勢不可擋。
白棠含笑看著全宏在店內應對自如,梁棟在賬臺收賬,沈文瀾——今日開張,他過來幫忙,安靜的收拾著書案上的紙墨。偶爾,會尋找全宏的身影,又飛快的撇開目光。
白棠不由為全宏哀嘆:可憐見的。什么時候才能混個暖炕頭啊!
“白棠。”一道歡喜的聲音在他書齋外頭響起。白棠回身時,臉上已滿是驚疑。
“太——”
太孫笑吟吟的立在樓階下,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踏上前道:“松竹齋開張,怎么也不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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