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看守已經嚇懵了。
昌壽大長公主千叮萬囑要留著霍世子,哦不,是霍晟的性命的,畢竟定國公勾連后宮謀反的罪責也已經定下,而他的親兒子霍晟是至關重要的舉報人,立了大功的。
有功就該賞,雖說大多數人明白這種“大義滅親”的意思,但最起碼不該讓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死了。
高姀將簪子仍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看著倒在血泊里已經毫無聲息的霍晟,她用染了血的手擦干凈眼淚,揚起帶血的臉問兩個看守:“不知……大長公主預備如何處置我啊?”
兩個看守互看一眼。
高姀笑道:“呵呵,不說我也知道,是以我的性命要挾我爹爹吧?你們公主也真是精打細算不浪費一分一毫,連自己死了的女兒都能利用,何況我這種在她眼里如同草芥的人……”
她從懷里摸出來合離書:“我和霍晟合離了,請你們告訴我爹爹,我死后要葬在高家祖墳外面的樹林里。”合離之身,身沾鮮血,高家的祖墳她不敢肖想,但要是在祖墳外頭的樹林里,以爹娘對自己的疼愛應該是會同意的吧?
養兒方知父母恩,她虧欠父母太多,今生卻不及回報一二,蕭昭道:“若能幫我傳話,爹爹定然會厚賞你們的。”
說完又從袖帶里摸出另外一根簪子。
蕭三十一愣:“怎么還有一根?”簪子這等尖銳之物早有婆子搜過身,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帶進來的,而且一根不夠,竟然還有兩根。
“呵,頭一回殺人嘛,總得準備的充分些。”高姀自嘲的將尖銳的一頭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慢著!”
“慢著!”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發出,前一聲是兩個看守,后一聲是個女聲。
高姀抬頭,只見門外又來了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那個年長的動作迅速,不出幾招就將一個看守敲暈過去。
“阿姀!你不要做傻事。”
“二姐?”
來的人正是原來高家的二姑娘,已經出家多年的高婍。
“阿姀,你沒事吧?”高婍將妹妹扶起來:“怎么就這般想不開?娘就我們三個,一個都少不得的!快起來,跟我走!”她爹高赟兒子不少,但沒有一個嫡出。
“二姐,真的是你?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娘去云麓觀都不知多少回了,竟沒有再見過你一次。”二姐還活著!高姀的心起了波瀾,在死之前竟然能見到親人,沒有什么比這更好的了。
上天待她不薄。
“先離開這里,其他的慢慢說。師父,師父?您那邊可妥當了?”高婍叫另外一個年長女子。
年長女子將另外一個守衛敲暈過去,左逡巡一圈,淡定道:“嗯,走吧。”
霍晟的死在偌大的京城并沒有掀起什么風浪,除了高家人悄悄打探女兒的下落外,竟再無人提起。
霍準與王太后的一干黨羽落馬,太多的人等著被發落,聽說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已經塞不下了。
首當其沖的魯王府,王蘊飛連娘家都去不得了,只悄悄派人打探消息。昌壽顧忌著最后的一點面皮,只將魯王府團團圍住,卻并沒有正式的罪名下來。
“娘娘,老侯爺并沒有參與太后娘娘的事,咱們家雖然受了不小的牽連,但如今還沒聽說要砍頭的,奴婢聽說朝廷審理這種大案要什么三司會審,還要人證物證俱全,咱們老侯爺最是清明不過,定然是無事的。”
王蘊飛皺眉,祖父向來看得清楚,旁人確實難從祖父身上找出什么證據,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她爹,她叔叔們……她怎么能放心?
“對了娘娘,奴婢溜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聽人說,圣上要派兵了呢。”到底是女人家,小婢說到這種消息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
“派兵?要向哪里用兵?”王蘊飛問道。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但看著大街上人人自危啊,好像很不太平。”
王蘊飛嘆氣,當然不太平,今后怕是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會太平了。
永昌二十五年春。
昌壽大長公主以圣上身體不適為由,召已經就番的楚王和齊王回京。
楚王以自己染疾為由,派遣了長子赴京,而齊王則直接以妻子即將生產為由,申請半年后再出發赴京。
兩人都沒有親自回來,但效果卻截然不同。
有人暗道楚王的眼力見兒,竟然主動送了長子來京,當然也有人說他心狠的,更多人在指責齊王的不孝,竟然只顧老婆不顧老爹,這還得了?
彈劾的折子像是雪花片一般堆滿了昌壽大長公主的案頭。
“咳咳,姑姑。”皇帝眼底烏青,一走三喘,邊咳邊走到昌壽跟前。
“陛下。”昌壽起身拜見。
“哎。姑姑快請起,辛苦姑姑了。”皇帝誠惶誠恐。
昌壽面上也是誠惶誠恐:“能為陛下分憂,不辛苦。”
皇帝很欣慰,這兩年也不知怎的,他的身子竟一日不如一日,之前定國公謀反的事情多虧姑姑親自出面,若不然還不知道會鬧成什么樣子。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對了姑姑,小七和小六那幾個孩子……”
“陛下,就不要再為這等瑣事操勞了,我大寧以孝治天下,兩個孩子只是一時沒清楚罷了,等想明白了總會回來的。”昌壽輕聲細語的勸道。
皇帝點點頭:“是這個理兒,是這個理兒,朕還擔心姑姑要派兵去抓他們回來呢。”皇帝被太監攙扶著離開,看上去松了一口氣。
雖說一個口吃一個不親近,但好歹都是他的骨血,能和和氣氣的,何必非要舞刀弄槍?
“咳咳……”皇帝咳嗽的聲音漸漸遠去,昌壽冷笑:“這等蠢貨竟然安坐龍椅許多年,當真是老天無眼啊!”
堡壘的演武場,花花依偎在沈秋檀腳邊。
沈秋檀磕著瓜子,花花打著盹兒,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胖胖和壯壯跟著秦風習武。
這么早就開始打磨筋骨,沈秋檀開始是不贊同的,但后來發現秦風比她還小心,兩個孩子說是練武,但一天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下來,差不多等于一節多體育課的樣子,沈秋檀也漸漸放了心。
后加入的胖胖對練武十分有興趣,還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興趣,見姐姐每天風雨無阻,原本還有些不太愿意的壯壯再不提辛苦的事了。
沈秋檀摸著愈發隆起的肚子,享受著春日里的輕柔和風。
不一會兒,李琋帶著律斗過來了。
“秋檀,要起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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