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日里,風忽然吹得有些蕭瑟。
沈秋檀高高束起的馬尾被風吹起,男裝之下有一種少年意氣的風采來:“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好事死于話多。”
說完,她甚至沒有吩咐任何人,直接對著天空放了一槍,秦朗一看,連忙跟著點燃了事出緊急用的信號彈。
“你們太后娘娘既然如此神機妙算,怎么不知道我們自有聯絡方式。”笑話,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全套,她給李琋的可不光只有槍炮那么簡單,還有其他許多。
對面那領頭人面上恨恨,這確實沒想到!
他冷哼一聲:“兄弟們,別跟這小娘們兒廢話,太后娘娘說了,能捉了做人質最好,捉不了就提著他們的人頭去也一樣!”
說著一窩蜂似的對著中間的沈秋檀等人展開了攻擊,然而迎接他們的是槍林彈雨。
剛才還神氣活現的領頭人被秦朗一槍斃命,秦朗還道:“原來都是找無人的地方對著山里的野雞野兔練,如今看來,這準頭還不錯!”
白鹿書院。
唐夫人羅氏頻發散亂,被關在一間原本的學子茅舍之中,她帶來的丫頭和婆子不知所蹤。
魏亭淵笑道:“沒想到唐夫人竟是把硬骨頭,都這樣了,還不愿意說。”
羅氏連連冷笑,一改之前的沉默:“光天化日之下,綁架當朝命婦,這就是堂堂白鷺書院的山長、大寧的文壇泰斗、德馨著稱的魏山長做出的事?山長如此道貌岸然、衣冠禽獸,不知道外頭的人知道了會如何。”
“呵,還挺有氣!什么泰斗不泰斗的,那都是別人的話,與我何干?嗤,做個活在別人口中的老古董有什么意思?”魏亭淵絲毫不見動氣,繼續道:“看在夫人是一介女流的份上,我愿意再給夫人一次機會,是誰派你來此,又是誰給你消息說書院里藏了人的?”
羅氏盯著他,眼睛里有焦急而產生的怒火,還有因為不得而產生的心灰。
“夫人在急什么?我都不急。”
“你當然不急了!你可知……可知我夫君……”
“你夫君如何了?”魏亭淵面露欣喜:“你夫君遇到難處,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嘛!”
“你個老不正經,誰跟你一起?”羅氏恨得啐了一口,確實真的有苦難言。
丈夫前兩日上朝,就被昌壽大長公主留在了宮中,她心里驚慌隨即去打聽,發現所有的朝臣倒是如此,便放開了心思,誰知還沒松快多久就收到兩封信,第一封便是之前她交給魏亭淵的那一封。
第二封才是重點。里面不僅說沈秋檀的小兒子此刻正悄悄藏在幾近廢棄、沒人關注的白鹿書院里,還提到她夫君的安危,若不按照信中所說,將齊王小兒子哄出來,那等著她的只有她夫君和兒子的項上人頭。
她嚇壞了,接著就聽說楚王帶人攻城了。
她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剛收拾好預備出去找兒子的時候,有幾個裝扮普通的漢子二話不說就將她給賽進了馬車里。
那婆子丫頭是忠心的,但主仆三個女流又哪里是魁梧漢子的對手?
一路上,信中的內容再度被提及,那大漢還拿著長子的玉佩做威脅,她哪里敢不從?
如今,事情沒辦成,丈夫、兒子生死不知,她又如何不急?如何不心灰?
“唉……”魏亭淵嘆氣:“看唐夫人這般,是真的遇到了難處。在丈夫和一個故交之女之間,選擇丈夫是人之常情……”
羅氏抬頭,面露狐疑,這魏亭淵倒是說了句人話。且聽聽他的下文。
魏亭淵果然繼續道:“不過,唐夫人可知,之前幾次娘娘的事情和行蹤被泄露出去,齊王已經查出是夫人所為,本想處置了夫人,但結果確是夫人與唐大人恩愛至今,唐大人還順風水水的做到了當朝閣老的位置?”
“什么原因?還說與齊王不熟,這等秘辛竟也知道!”
魏亭淵才不管這些呢,根本懶得解釋,只按照自己的思路道:“是齊王妃為你求情。”
羅氏神情一變,心里似有震動。
“娘娘明知是夫人說與唐大人,唐大人又說與昌壽大長公主,卻依然愿意給夫人一起機會,只因為夫人是在她和弟弟最困難的時候,愿意伸出援手的人。”這確實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但魏亭淵沒說的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齊王怕處置了唐紹,再打草驚蛇。
羅氏舔了舔唇,又吞了吞口水,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原來棽棽什么都知道了,在那么早就知道了。
難怪,她后來漸漸疏遠自己,并且連多年前齊王夫妻離開京城的時候,也婉拒了自己的相送。
“娘娘念著夫人的恩情,夫人可曾顧念過娘娘一分?娘娘為了夫人,明知唐大人是昌壽大長公主的左膀右臂,仍愿意當做不知;可夫人卻要將娘娘的孩子送入虎穴狼窩么?”
魏亭淵步步緊逼:“我說了,能一起想辦法就能一起想辦法!只要夫人愿意相信我。如今局勢,夫人當真以為昌壽能贏么?呵,她贏不了的。”
羅氏嘴唇抖動,心里已經動搖:“魏山長有所不知,楚王的大軍已經攻進來了。之前抓我的人,應該就是楚王所為,因為當時馬車快速奔跑,我掀開簾子看了一角,出的是北城門,而北城門上已經掛上了楚王的旌旗。”
肯說就好!果然如此!
魏亭淵連連感嘆,又問:“你后頭有多少人跟著?”
“魏山長當真能救我夫君和孩兒?棽棽是我看著長大的,那是真的好孩子,如果能選,我怎么會愿意傷害她的孩子?而我家夫君,最開始,我都不知道他已經早早的投靠了昌壽大長公主。”
魏亭淵點頭:“夫人能這么說,足見沒有辜負娘娘的良苦用心。咱們接著說,您可知這書院周圍有多少楚王官兵?”
羅氏道:“我一直坐在馬車上,看得不真切,但我聽外頭的聲音,包括馬蹄聲和行路聲,人數該是不少,而且那口音有楚地的,還有好像就是京城人士。”
魏亭淵眉頭越皺越緊。
“我不知道孩子的消息是誰漏出去的,但在行路過程中,聽到外面的叫罵聲,說那國舅是個蠢材,白給他兩千兵馬都不會用,他們兄弟只用一千就可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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