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父叼著一根煙,翹起二郎腿,瞇眼看著唯一的女兒,“我養你大,你養我老,這有錯嗎?”
“我聽說你最近把易家那小子的情人送進監獄了?”
馮雅茹深吸一口氣,垂下臉,長而軟的頭發垂下,擋住了她臉上的狼狽,“我的事,你以后不要管了,自己找個能養活自己的工作,我媽我來養。”
這是她最后的讓步,也是唯一能做到的。
她現在自身難保,但是母親……
是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就算是死她也要把母親帶在身邊。
“哼!沒有我,你媽自己能生下你?不養我?你做夢!”
馮父扔了煙頭,轉身去柜子里翻找什么。
跪在地上擦拭藥水的馮母見狀,爬起來拉住馮父的手,“雅茹現在還病著,萬一去醫院就需要錢!這是家里最后一點兒錢了!”
馮父甩開馮母的手,“我翻個身回來,就能送她去陽城軍區醫院看病!就這點錢,全給你也不夠看病的!”
精瘦蠟黃的馮父總歸是個男人,還是個憤怒的男人,馮母被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掩面痛哭。
馮雅茹淡淡的看著這一切。
從她記事開始,這樣的戲碼幾乎天天上演。
他口中的翻身,翻身,幾乎被他念叨爛了,也沒見到誰因為賭博而翻身發財。
多么可笑,多么嘲諷。
她曾經想過一死百了,可面對死亡,她畏懼了,她害怕了,她渴望活著。
眼前這一幕,更讓她打定了主意。
易天是她唯一的稻草,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媽,讓他走吧,”她把錢包掏出來,里面有她僅剩的400元,還有脖子上的項鏈,耳墜,全部都摘下來放在桌子上,“這些全給你,從今以后,不要再管我要錢了。”
“雅茹,你不能給他,給他他就拿去賭了啊!”
馮母泣不成聲。
“賭吧,賭吧,全都賭光,他就沒有念想了!”
對于夏槐花的調查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這段時間,沒人見過她,也沒人知道她的任何消息。
只聽說審訊的中途部隊的醫生出入兩次。
凌家已然大亂,凌天這陣子忙著找自己的老戰友,老同學,只希望能見夏槐花一面。
凌馨怡哭哭啼啼的坐在沙發上,她從來沒見凌肅發這么大的火。
以前,他再生氣,也只是悶聲不說話。
“嘭”又是一聲摔東西的聲音從凌肅的房間里傳出來。
“奶奶,怎么辦?怎么辦?你看哥哥這個樣子……奶奶,我好害怕,我怕槐花出事哥哥怎么辦?”
身邊唯一的主心骨,就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
張鳳雅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急火攻心,躺在了床上。
凌奶奶抬起渾濁的雙眸看向墻上的軍功章,那是她的孩子用血換來的,“馨怡,把那些東西全拆了,再去我房間把你爺爺的遺像請來。”
凌馨怡驚訝的看看軍功章,看看凌奶奶,“您這是要干嘛呀,那些是榮譽,是要給子孫們看的,奶奶,這話是您說的您忘了嗎?”
“奶奶沒忘!”她眸子閃過一抹銳利,“我要帶著這些軍功章去部隊,用我丈夫的命,我兒子,我孫子的血換我的孫媳婦,我倒要看看,那些狗東西,誰敢攔我!”
鏗鏘的聲音,落地可擲,每一個字,中氣十足。
凌馨怡哭的更兇了,“奶奶,現在不是以前了,這些東西在咱們家是個寶,在人家那里什么也不是啊!”
“去拆!”凌奶奶雙手緊緊的握著輪椅,那是夏槐花給她買的。
她就不信了,就算這個時代再變,他們還能不認識用命保衛祖國的將士!
凌馨怡抽抽搭搭的按照凌奶奶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將軍功章收好,請來了爺爺凌國邦的遺像。
遺像上,威武的將軍永遠定格在了四十歲。
他穿著解放軍的制服,胸前掛滿了象征著每場戰役勝利的榮譽。
凌馨怡開著她的小紅車,帶著凌奶奶來到部隊。
確實如凌奶奶所想,這個時代,再如何變遷,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永遠都不會變。
凌馨怡推著輪椅,凌奶奶抱著凌國邦的遺像,緩緩的來到鐵門前。
鐵門緩緩打開,守衛看了看凌奶奶懷中的遺像,抬手肅然敬禮。
一路上,無人敢攔,順利來到辦公區,有人上來詢問。
凌奶奶冷哼,“我今天誰也不找!我找傅衛國!”
未待凌奶奶上樓,傅衛國率先迎了出來。
早就聽人稟報過了,看著這陣勢,還是被嚇了一跳,“您這是干啥?有啥事,讓凌天說一聲就行了!要讓凌將軍知道了,我死了也不敢去見他啊!”
凌奶奶冷哼,扭過臉不看他,“他的孫媳婦都快被你弄死了,你說他的棺材板還能不能壓住?”
傅衛國訕笑,“這事吧,我也是秉公辦理,您老凌家也不希望出一個受賄的人毀清譽不是?”
“少給我打官腔,我就問你,今天讓不讓我見人!”
“您是知道的,審訊期間,誰也不給見!再說了,”傅衛國冷下了臉,“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啊!您就不怕凌將軍的清譽受損?我看您吶,還是回去等消息,這件事,總得等我們審訊完了。”
傅衛國軟和話一大堆,中心思想很強硬。
不能見!
不管是誰的后代,夏槐花他辦定了!
這時——
曾士林急忙從辦公樓跑出來。
三人見此,心神一凜。
會不會是夏槐花出事了?
凌馨怡和凌奶奶對視一眼,從對方慘白的面色中看出,她們的想法一致。
還未等傅衛國開口,凌肅和凌天從遠處過來。
父子二人面色凝重,滿臉戾氣。
凌肅臉上胡渣也冒出來了,更顯得他被煎熬的疲憊不堪。
傅衛國望著兩人走來,耳邊是曾士林竊竊的聲音。
半秒鐘后。
他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您不是想看人嗎?我現在就可以給您開一個先例!”
凌奶奶也看到遠處走來的兒子和孫子,她瞇起眼,沒說話。
果然。
凌肅人還沒到,聲音順著風傳來,“我們今天不止要看人,還要把人帶走!”
凌奶奶笑出了聲。
她就知道,凌小子看上的女人不會差!這件事,肯定還有別的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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