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走進這條窄窄的巷子，灰色的墻壁上架著湛藍的天，風還是冷的，尤其是從巷子深處吹來的風，似乎還帶著昨晚未及褪去的血腥氣。

吳智慧走到初次發現康富佳尸體的位置，地上還留著深紅色的血跡，泥濘的土地上，血跡總是難以清理的，她蹲在血跡前又掏出一根煙夾在指間，陷入了思考中。

吳智慧雖然只是八卦線人，但也沒少見過五道口的小流氓們打架，最輕也是拳腳相加，啤酒瓶爆頭更是常事，她看著地上的血跡又回憶起昨晚看到康富佳尸體的樣子，怎么想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怎么說呢？血跡太少了吧。

阿龍打架她也是見過的，阿龍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光說不練，動動嘴皮子和人交朋友拉關系這是他的長處，跑腿打架他就不行了。

吳智慧常常覺得，要論及打架這一行，阿龍或許與她是不分上下的，他也不是沒有力氣，就是肢體不大協調，所以跟人動起手來總是很吃虧。

她又看到血跡邊的腳印，好在她來得早，否則現在警察的黃線已經撤了，這里很快就會布滿更加雜亂無章的腳印。

她驚奇地發現，在康富佳倒下的位置旁邊方向比較清晰的可以勉強分成五組腳印。

有三組是從外向內的，一組大，兩組小，足印比較淺，應該是昨晚她和赫思白留下的，而她的腳印之所以有兩組是因為她自己就來過兩次。

剩下兩組是由內向外的，其中一組是康富佳的，可以看出他的足印完整，步法也都很均勻，應該是不慌不忙走出來的，且腳印只延續到有血跡的位置。

還剩下一組，只有半只腳印，線條流暢地從血跡旁邊經過，吳智慧想起阿龍從前跟人打架的樣子。

吳智慧曾經取笑過他，說他玩網絡游戲玩壞了腦子，因為他總覺得自己單體攻擊不夠所以就要靠風騷的走位，所以每次打架總是快速地沖過去，閉著眼睛掄拳頭，掄中就賺了，掄不中他也可以立刻逃走，說是打架其實根本就是奔命。

她看著地上的腳印幾乎可以想見，昨天晚上阿龍是怎樣地靠著他的風騷走位快速地靠近康富佳，又干脆利落地往人家頭上送上酒瓶子，然后飛一樣地從康富佳身邊掠過。

所以他的腳印在經過血跡的時候都沒有停留，而是在距離血跡大約有十幾步遠的位置才漸漸地完整起來，而后有重新折返回來，應該是為了觀察康富佳的受傷情況。

這么不著調的一擊，竟然也能把康富佳打死，真不知道該說阿龍太倒霉，還是該說康少太倒霉。

吳智慧拿出手機給地上的腳印拍了一張照片，這才又向著暗夜精靈走去。

“星哥。”吳智慧不客氣地推門而入。

彼時，何興正在跟什么人打電話，聽到吳智慧的聲音才掛斷手機走過來問道：“阿鬼，你怎么這時候過來？”又指著她的眼睛說道，“眼圈那么黑，又一夜沒睡吧？”

“睡不著啊。”吳智慧垂頭喪氣地坐到吧臺前，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香煙，“星哥，賞我口酒吧，提提神。”

“哎呀，你又抽煙，抽抽抽，抽死你得了。”何興嘴上這么說著也并沒有真的攔著她，又倒了一杯淡淡的香檳遞給她說道，“就喝這吧，沒別的了。”

吳智慧皺皺眉頭有點不滿，不過也沒說什么，接過酒杯又嘆口氣，問道：“星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阿龍會和康少動起手來呢？”

“哦？你的小赫警官沒有告訴你嗎？”

“什么我的小赫警官？”吳智慧深表無奈。

“怎么，你撩王阿鬼出師不利了？撩了這么久都沒撩動嗎？”何興趴在吧臺上頗有幾分玩味地問道。

“哎喲，人家跟你說正經事，干嘛又提他呀？”

“好，正經事。”何興正色起來，“其實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早就知道，阿龍和康少最近很頂，也不是一天兩天，至于打架也不是一回兩回，只是沒像昨天那么厲害罷了。”

“是啊，我知道，現在康少人氣旺，之前幾次也都是阿龍先動手，但都是康少故意激他的嘛，而且阿龍那三腳貓的本事你也知道，他哪有能耐打死人嘛？”

“我還跟你講，這有時候人就是個命。”星哥看她的香檳喝完了又給她一杯，然后說道，“趕上走運，深入虎穴都死不了，趕上倒霉，路上摔一跤都可能死人。更何況昨天康少和阿龍兩個人都喝了不少，康少那個人喝多了嘴更碎，他說別的就算了，偏偏拿你說事，阿龍當然不饒他，說起來我也有點兒生氣，要不是康少走得急，說不定我也揍他。”

吳智慧皺皺眉頭：“他到底說了我什么？”

“亂七八糟的。”星哥揮揮手打發過去。

“說嘛，你說嘛！”

“哎呀，”星哥無奈說道，“就說你和阿龍有一腿之類的。”

吳智慧眨眨眼有點懵：“這怎么了，你們都經常拿我們兩個開涮啊，我都沒跟你們翻過臉，尤其是你，明明知道我跟他沒什么嘛。”

“可是他現在跟阿龍搶場子嘛，還跟阿龍說場子要搶，人也要搶，要搶你。”星哥轉個圈看她還不明白，指著她鼻子說，“要睡你。”

吳智慧瞬間炸毛：“臥槽！我去他娘的！老娘閹了他！”

“所以阿龍才生氣嘛，更何況，”星哥眨眨眼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說道，“雖然你覺得跟阿龍沒什么，但是他是怎么想的，你也不會不知道吧？”

吳智慧有點訕訕的，又有些為難似的嘟囔著：“知道當然是知道了，但是……就只是把他當兄弟嘛。”

“這是你的事，但不管怎么說，男人就是這樣，如果有人在我面前羞辱我的女人，我也會巴不得要了他的命。”

“哎喲，我星哥很man嘛！”

何興眨眨眼說：“這是跟你說正經的，所以阿龍會打死康少，一點兒也不奇怪。你呢，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是的確當了一次紅顏禍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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