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思白聞聲，二話不說以警察辦案為由把他轟出去，這才回過頭來盯著吳智慧：“你搞什么鬼？”

“我……我……”吳智慧突然發難，指著張斌說，“他想占我便宜，我是一怒之下我才綁了他的，我是為了自保！”

“你……自保？”張斌驚訝地看著她紅口白牙顛倒黑白，“你……自保？”他忽然看到吳智慧背著手拿著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想起那個丟人現眼的視頻，認命地點點頭，“對，她是自保。”他又慌忙解釋，“但我不是性侵，我沒想性侵她！”

赫思白看看吳智慧又問道：“那你把她留下是想干什么？”

“我……”

“聊天。”吳智慧突然咧嘴一笑，“想聊天。”

“對，聊天！”

吳智慧立刻給張斌扯開繩子，趁赫思白沒回過神來，推著他就走：“沒事沒事了，我們走吧，”還不忘對房間里的張斌喊，“張先生，愿我們再也不見，多保重呀！”

赫思白迷迷瞪瞪就被吳智慧推上電梯，等到電梯門都關了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不對啊，不對吧？”他指著吳智慧，“這里邊兒不太對勁，他想對你施暴，為什么最后是你反客為主呢？”

“我聰明呀！”吳智慧攤攤手。

“那你來是干什么的？”

“我想幫你呀，要不是我幫忙，你們能這么順利抓住芳華嗎？”

這話倒是不錯，周美雪也說，徐文奎是吳智慧幫忙鎖定的，她只負責抓。

“那人都抓了，你干嘛還在上面？”

“我拜托你呀，要不是我，雪雪還在被那個姓張的糾纏呢，我是替她留在那里的，而且我天香國色，”吳智慧說著摸摸頭發，“那個張什么對我一見傾心，死活纏住我不放，還想要灌我酒，我是那么好欺負的嗎？尤其是灌酒這種事，我要是能讓他放到，豈不是對不起我在酒吧街混的這么多年？所以我就干脆咬咬牙，把他放到了。”

電梯門又一次開了，吳智慧逃難似的從電梯逃出來，足下生風走得飛快，可就是甩不掉赫思白，赫思白執著地追著她問：“那你把他放到就得了，你綁他又把他打的那個樣子是想干什么？”

“我……嗯……”吳智慧站在酒店門口，難為得直撓頭，“報仇，他調戲我，我當然要報仇了，這男人就是沒出息，總想著偷腥，以為偷腥就不會有風險嗎？我就是想告訴他，堂堂正正做人，不要總想著那些邪的歪的，這都是有風險的。”吳智慧義正言辭地說著，說的她自己都要信了。

只可惜，她自己是信了，赫思白沒信。

吳智慧走了幾步突然發現赫思白沒跟上，反而有些奇怪了，看著他問道：“怎么不走了？”

“走。”赫思白這才又跟上，可是走了沒兩步又停下來，仿佛有鯁在喉不吐不快。

“你干嘛呀？”

“吳智慧，你真的有點兒太不知輕重了！”赫思白突然發火，“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你這就是……”他有些尷尬地拍拍額頭，廢了好大力氣才吐出“性侵”那兩個字，又指著她說道，“你這就是性侵！你把人家衣服撕成一條一條的，又把人綁在哪兒，皮鞭占涼水，你就是性侵！起碼是猥褻！”

吳智慧也不是好脾氣，瞬間炸毛：“我怎么就性侵他了，我是把他怎么了嗎？那你去，你現在回去問他，你問他我有沒有性侵他，有沒有猥褻他？”她又哼一聲嘀咕道，“就算是，他也只能認，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落得這樣也是他活該，誰讓他好色沒節操。”

“你終于承認了，你就是覺得女侵男不構成強奸罪就為所欲為是嗎？我告訴你，你想錯了，就是你現在的行為無法構成性侵，你抽人家鞭子這事兒是沒跑的，人家仍然可以告你故意傷害，你仍然是違法！”

吳智慧沉默良久，靜靜地看著他：“那你想怎么樣，告我，起訴我，讓我負法律責任？這樣你就開心滿意了？”

“我沒什么可滿意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做事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后果？是，他好色，無恥，下流，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就因為看不慣他就綁他打他懲罰他，可你沒有這樣的權利！如果這個社會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那這個社會就不會再有法律和秩序！”

“你講那么多大道理……”吳智慧突然冷笑，“赫思白，你是為什么上來找我的？”她正色道。

“我是怕你有危險，但是你現在沒有危險，而且你才是那個施暴者！”

“我……”吳智慧氣到語塞，“是，我施暴，我就是施暴，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我想整他！臭男人，他都有老婆還出來鬼混！他老婆每天給他發簡訊求他回家，給他打電話，十幾個電話全都未接通，卻一個不回！他孩子不滿月，他卻只知道在外面鬼混！他手機里面存著跟各種女人的合照，有與各種女人曖昧的證據！他就是渣男！可是你的法律你的秩序能懲罰渣男嗎？不能！”

吳智慧氣呼呼地等著他，渾身都在發抖：“你！你剛才問我為什么放倒他還不走，我告訴你為什么，因為我在他手機里面看到米玉林和一個陌生女人的照片，所以我想問他有沒有可能知道什么。”吳智慧哆嗦著把手機扔到他手里，“當然我可以不用這種方法拷問他，但是我就是討厭他，我就是要給他一個教訓！因為他是渣男！他是個渣！”

赫思白專注地看吳智慧的手機，把照片放大，仿佛瞬間把之前的一切都忘掉了，沉聲問道：“這女人是誰？”

“不告訴你！哼！”吳智慧一把奪過手機，憤怒地跑開了。

“哎，你別走啊，吳智慧，吳……”赫思白轉轉眼珠，“小美女，大美女？大漂亮！……哎，你走那么快，我車不在哪個方向。”

吳智慧頓時停下腳步，向后轉，嘴里吐出兩個字：“帶路。”

“喳。”赫思白裝模作樣地打打袖子，老老實實地在前面帶路。

吳智慧還是有點生氣，但是看著他那副難得一見的戲精做派又覺得有點搞笑。也不知道之前自己是不是眼睛有毛病，竟然覺得他很帥很高冷很有氣質，分明就是很煩很戲精還婆婆媽媽。

吳智慧撅著嘴往副駕駛上一坐，說道：“哼，從現在開始，不喜歡你了。”

這話說的有點突兀，且內涵頗有些豐富。

赫思白回味了一下，一半認真一半開玩笑的問道：“言下之意，以前喜歡過我？”他是想盡可能的表現出玩世不恭和不在乎的，只可惜他不是趙巖，不擅長玩這些曖昧的把戲，話說出口反而自己先紅了臉，幸好夜色深沉，燈光昏暗，這才不至于露出馬腳。

“是啊。”吳智慧坦然地回答。

赫思白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不過是以前，剛見面那時候。”吳智慧轉頭望著他的眼睛，沒有一絲他期望看到的羞澀或閃躲，“我以前呢，整天在酒吧街混著，見到的都是阿龍那種痞里痞氣的人，偶然遇到幾個正經的，能像趙巖那樣也就差不多了，你這種，沒見過，稀罕。”

赫思白有點緊張，舔舔嘴唇問：“我是哪種？”

“嗯……就是做什么都正經八百的，猛一看冷冰冰的，不大好交流，就算是笑著的時候也有點敷衍似的。”

赫思白猜測，她說的應該是自己第一次跟她碰面時，故意套她話的時候，那理所當然是敷衍的，可是后來他從來沒有敷衍過她，至少他自己沒有刻意敷衍過，故而覺得有些委屈。

“不過呢，我這個人就是賤！”

赫思白頭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賤的，皺皺眉頭，有些難理解。

“我就喜歡撩那些有難度的，所以呢，我還真的有撩過你一段時間。”

“你……”赫思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有嗎？”

“有啊，”吳智慧又想了想說，“有過。包括那個時候我跟你要趙巖的電話，也是故意想讓你生氣，不過好像也沒什么效果。”

“有效果。”赫思白差一點就說出口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吳智慧已經自行進入了下一個環節：“幸好也沒什么效果，不然現在說不定我會后悔，因為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赫思白張著嘴，話沒說出來變成一聲嘆息：“嗯，得治。”他有點憋屈，真是有病，竟然不喜歡他了，都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按說她跟自己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變聰明了才對，怎么越變越傻？自己這么優秀，她竟然不喜歡了，這肯定是有病，必須得治！

“你說什么？”吳智慧瞬間翻臉。

赫思白沒回答，突然猛踩油門連過了好幾輛車，嚇得吳智慧吱哇亂叫：“干嘛啦，赫思白，你……你是要跟我同歸于盡嗎！你……你慢點兒，赫思白！！”

赫思白猛地一踩剎車，吳智慧整個人往前一撲，幸好有安全帶才不至于摔在玻璃上：“赫思白！你有毛病吧！你搞什么鬼啊？我不喜歡你，我就該死嗎！你不是警察嗎？安全駕駛你懂嗎！”

“我知道什么叫安全。”赫思白的回答有些生硬。

“我不知道！”吳智慧真的生氣了，什么意思，因為她說不喜歡他，他就這么對自己，那意思就是她應該喜歡他咯？憑什么？

吳智慧生著悶氣想了一會兒，仿佛參悟出些什么，或許是……他也喜歡她？

吳智慧沉默了一會兒，又轉轉眼珠：“你喜歡我？”

赫思白沒回答，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他的車開得很穩，吳智慧坐在旁邊也看不出他臉上的神情，但是她也不是傻子，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出第二個，于是又自言自語似的嘟囔了一遍：“你就是喜歡我。”

吳智慧的嘴角忍不住揚了揚，又迅速地被她壓制下去。

不是她不想暴露，是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笑不出來。

他喜歡自己，自己喜歡他，這原本是好事，可是他的反應著實令人憂心啊。

其實她剛才說那些不過是因為被他數落了一頓心里不痛快才故意想打擊他一下，她的中心主旨是想說：“赫思白，你本來很高冷很帥，少說點大道理，別這么討人嫌。”可是她的主旨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他一頓騷操作打回到肚子里去了。

但是現在出現了新問題，因為從他剛才的反應可以看出，他雖然聰明，但是卻過于幼稚，雖然嘴上說喜歡自己，可是也未必見得是真喜歡，否則他不會用開快車這種事嚇自己，這就是報復，是恐嚇，起碼也是個做事極端，這說重了就是心理變態呀！

完蛋，自己好死不死去跟個心理變態談戀愛，這不是嫌命長嗎？不行不行，就算是再喜歡也絕不能在這種事上犯糊涂，像這種行為極端的人，肯定是不行的！

吳智慧正在苦著臉怨天尤人，突然聽到赫思白自言自語似的小聲說著：“奇怪，后邊兒那輛車為什么要跟我們？”

“啊？有車跟我們嗎？”吳智慧瞬間松了一口氣，難怪他剛才那么奇怪，原來不是心理變態，是有人跟蹤，吳智慧伸長脖子往后張望，“什么人，跟你還是跟我？”

“應該不是跟我，我是和警隊一起來的，他不敢。”

“那是跟我咯？可是為什么呢？”

赫思白搖搖頭。

“甩不掉嗎？”

“也不是，但是犯不著。”他又說道，“你不是害怕嗎？”

“唔……我……”吳智慧啞然。

“算了，先不管他，讓他跟，車牌記下來，回頭讓陳嘉查一下。”赫思白說道。

“嗯。”吳智慧本來還有點擔心，但是又一想，自己反正跟警察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也就放下心來，心思又回到剛才的事上，可是經過剛才這一節她又不好意思再重啟話頭，只好自己悶著頭胡思亂想，把剛才他教訓自己的深仇大怨也暫且拋之腦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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