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周詳。.”
“嗯對。”夏麗點點頭又說,“然后她問我會不會開車,我說我不會,然后她就很嫌棄我,讓我把尸體運到后備箱,是她開車去的郊外。”
“她親自開車?她都快八十歲了。”
“對,我也是有點擔心,可是當時除了我們沒有別人,而且那種時候也顧不了那么多,不過她開的還挺不錯的,這是真的,我還問她怎么開得那么好,她說她以前年青的時候就幫人開車送貨,再后來開過公交車。”
“嗯,”赫思白點點頭又問,“車是她的?”
“是她的,我不會開車。”
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即便她會開車,可她明明自己有司機卻深夜獨自開著車來到櫻花公寓,然后目睹了米玉林的死亡,善心大發的她決定幫夏麗毀尸滅跡,這可真是太合情合理了!赫思白冷笑。
赫思白抬起頭看著她問:“為什么剛開始問你的時候你不說清楚?”
“說,怎么可能說這個……”她委屈地嘟囔著,“那個老太太本來就糊糊涂涂的,我都跟她解釋很多次了,她就是聽不懂,說出來也對我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她又激動起來,“而且就算我現在說了,我也還是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有沒有殺人現在誰說了也不算,等查明真相自然就知道了。”赫思白說完就要離開又想起什么重新坐下來問道,“你有一條叫……”他打開周美雪的記錄頗有些生疏的念道,“三色印花仿旗袍盤扣領連衣裙。”
夏麗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有。”
“上面有條帶子。”
“是啊。”夏麗有些茫然。
“帶子呢?”
“啊?”夏麗眨眨眼,“在衣服上啊。”
“沒有,沒找到。”
“那可能……”她撓撓頭,“沙發上吧,我記得我穿過一次之后就沒再穿,應該是搭在沙發上,要么就是掉在地上也有可能。”
赫思白看著她的神情,可以斷定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條連衣裙的帶子在哪里,于是也沒再問什么,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接下來的案情似乎又有了新的方向,不過在此之前,赫思白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家休息一下,好好養精蓄銳才能全力以赴地投入到下一場較量。
簡單收拾了辦公桌,赫思白剛打算回去就聽到門外一陣吵鬧,過去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米蓉,她之前因為作為涉案嫌疑人被留置盤問了48小時,現在事情已經全都問清楚了,也可以回去了,她卻賴在局里死活不走,一開始她賴著也沒人管她,心想她不過就是心有不滿想發泄發泄,可是這都三四天了,她還真賴得住,仗著大廳里有空調,吃喝住全在這里,餓了還點外賣吃,就差在大廳里面扎帳篷,賴到第四天,大廳服務人員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想勸她走,可她卻撒起潑來,又哭又鬧還摔東西,赫思白看了一會兒,走過去一把把她從地上揪起來,說道:“鬧,你們就看著她鬧,這是什么地方,這種擾亂秩序的不拘留她干嘛?”
赫思白的話果然有用,米蓉立刻就安靜下來。
“拘幾天啊?”旁邊的警察問。
赫思白看看米蓉,沒好氣地回答:“三天吧。”三天就已經是看著吳智慧的面子了。
沒想到米蓉突然跳起來逮住赫思白就是一口,又破口大罵:“臭警察!咬死你!咬死你們!”
赫思白一邊躲一邊又憤怒地喊:“五天!八天!實在不行,拘滿十五天!”
赫思白回到家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從單位帶回來的怨氣,可是一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吳智慧,心情突然就變好了,就好像一片羽毛緩緩地飄落在心底。
他想,自己過去總覺得她這里不好,那里不對,不是無視道德就是輕視法律,尤其是做起她線人的工作,闖空門耍無賴,坑蒙拐騙,無所不用,簡直稱得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她總歸來說還是好的,跟米蓉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比她是好的,跟夏麗那種眼高手低好逸惡勞的人來說更是好的。
尤其是今天那個夏麗跟她父親哭訴自己怎樣辛苦怎樣不容易的時候,赫思白幾次想要打斷她,想要跟她說,要說可憐,眼前就有一個比你可憐一萬倍的人,她無父無母沒有家庭依靠,也沒有機會讀書上學,雖然更多的原因是她自己不愿意學,但她仍然選擇用自己的雙手,靠自己的勞動和智慧去從事著合法……合法嗎?基本合法的……赫思白揉揉鼻梁,算了,他沒說出來是對的。
但是不管怎么說,在某種程度上,吳智慧比她們好得多,就像那個時候她用來說趙巖的話,用在她自己身上也是合適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不,也不對,還是不太貼切,她應該要比起這兩句更有力量。
她就像是一棵蓬草,從泥淖里生根卻向陽而生,憑誰去欺她辱她踩她,她還是能抬起頭來不斷地生長。
別人看她,只覺得她倔強潑辣,也難免有人嫌她礙眼,可他瞧在眼里又覺得有些心疼,尤其是她現在這幅模樣。
臨走的時候,自己刻意叮囑她去床上睡,她還撿了便宜似的跟自己說那她就不客氣了,可一轉頭她還是窩在這個小小的沙發里,其實你看她有時囂張無賴,可她從來也不敢太過張揚,如果說有人連囂張無賴都是拿捏著分寸的那就是吳智慧了。
只因為她從小就只能靠自己活著,沒有脾氣她會被人欺負,脾氣太大又會吃虧,她是不知道受了多少摔打才成了現在這樣的大智而若愚,似無道而有道的吳智慧。
赫思白靜靜地注視著她,仿佛鬼使神差似的就這么俯下身去,伸手碰了碰他的頭發。
突然,吳智慧猛地彈起來,伴隨著一聲劇烈地“噼啪”聲,赫思白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就失去了知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恢復了對世界的感官,竟然有一種死而復生的錯覺。
“哦!”他捂著腦袋坐起來,“你干十唔東西!”赫思白嘴都麻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吳智慧坐在沙發上滿臉歉意地看著他:“對不起,對不起!”她臉上的表情很復雜,看不出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你沒事吧?”
“楞為事哇?”赫思白電的舌頭也直了,嘴唇也閉不上,真是又可憐又好笑。
吳智慧努力地撇撇嘴控制住自己想笑的**,可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她實在忍不住了,抱著肚子滾在沙發上笑成一團:“你,哈哈哈哈!你回來干嘛不說話啦!害我把你當成壞人,這也不能全怪我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喲,真是笑死我了,你剛才,你剛才頭發都豎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我不該笑的,但是,哈哈哈哈!”
“以還笑!以還有臉笑!”赫思白的舌頭稍稍有了點知覺,笑著把吳智慧撲倒在沙發上。
“哎喲!你干嘛,你別,我怕癢!男……男女授受不親啊……啊……啊哈哈哈!”
“笑,你再笑,我看你還敢笑!”赫思白的嘴巴終于恢復了正常,不遺余力地摁著吳智慧揉搓,似乎勢必要報這的一電之仇。
“別,你別……”吳智慧氣喘吁吁地求饒,“我錯了,哈哈哈,我不笑了,我真的不笑了!”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眼圈紅紅的,一副委屈巴巴受氣包的模樣,抓著赫思白的領口撒嬌,“嗚嗚嗚,我錯了,我再也不敢笑你了,嗚嗚嗚!”
“說話算數嗎?”赫思白垂著眼睛看著她,他也鬧得有點兒累了,聲音有點兒沙啞,但是低低的很溫柔。
吳智慧有點兒晃神,腦子蒙蒙的“嗯”了一聲,軟軟的,糯糯的,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兒熱,或許是剛才笑得太兇的緣故,當然也或許是因為……她望著赫思白漂亮的喉結,沒出息的吞了一口口水。
赫思白的臉也是粉紅色的,他清清喉嚨,手撐著沙發坐起來,下意識地舔舔嘴唇,聲音略有些干澀的問道:“怎么不去床上睡?”
她去了,吳智慧偷偷地在心里回答,可是一想到赫思白平時是在那張床上睡著的,她就激動地睡不著,她一睡不著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就會想到今天跟蹤她的那輛黑車,然后越想越怕,好像有人會從窗子里爬進來一樣,所以她還是決定抱著防狼棒去睡沙發。
她甚至想,就算真的有人闖進來,也最好能在夢里解決了她,因為這樣會感覺沒有那么可怕。
“怎么了?”赫思白問。
“嗯嗯,”吳智慧搖搖頭,“沒怎么呀。”她每次心虛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管怎么否認,腦袋晃得像撥浪鼓,可眼睛卻直勾勾的,是非曲直根本就藏不住,赫思白倏然發現了這個秘密,眼睛里溢出溫柔的笑意。
“哦!”赫思白瞇起眼睛,“我房間的燈是壞的,你怕黑。”
“唔,有……有點吧。”
“傻瓜,有床頭燈,你不知道嗎?”赫思白把她拉過去,演示給她看,“喏,這兒是開關。”
“哦。”吳智慧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其實沒什么興趣知道,她還不至于傻到連開關都找不到,她決定換個話題,“今天你們又有什么新發現嗎?”
“算有吧。”赫思白伸個懶腰躺在床上,“但是我有點兒累了,困。”他打個哈欠,然后閉上雙眼。
“喂,”吳智慧推推他,“你這樣不好吧?”說了有發現,卻又不說明白,這不是故意賣她關子嗎?
吳智慧愁眉苦臉地托著臉望著他發呆:“喂,醒醒,說完再睡好不好?”嘆口氣,轉轉眼珠,“喂,起來,再不起我親你咯,真的親咯。”
吳智慧假模假式地跪在床上,彎下腰去:“赫思白。”她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震顫,仿佛挑動了他的心弦。
赫思白閉著眼睛不做聲,心里卻是緊張的,可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什么動靜。
又過了一會兒……
陽光透過窗簾,灑落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散發著健康的金色光芒,他用目光貪婪地愛撫她的肩頭,流連于她**的胸口,呼出的氣攜帶著她身體的溫度烘得他渾身發燙。
她騎坐在他的小腹上,神情不比往日,似乎不像平時的她那么愛笑,然后她俯下身子,手指輕輕地撫弄他的胸口,他低下頭,透過她宛如蝶翼般輕輕顫抖的睫毛,望見她眼底藏匿著的火熱的**。然后她笑了笑,燦若云霞,低頭親吻他裸露的胸腹,一路向下,他從沒見過這樣嫵媚的她。
他的心跳的很快,雙手控制不住地撫摸她的身體,咀嚼她淺粉色的唇,他知道自己是太過放肆了,可她并沒有拒絕反而主動地與他呼應,肌膚之親帶來的極致的溫存,片刻間仿佛全身的熱流都沖向小腹。
他陡然一驚,后背瞬間涼了一片。
是夢。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才想起來,昨晚自己本來是想逗著吳智慧玩兒的,可是大約是太累的緣故,竟然真的睡著了,還做了那么……不堪回首的夢……
說是不堪回首,可他又有點兒小遺憾,夢做了一半,心里多少有點兒不自在。
赫思白從床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機,窗外的陽光已經很明亮了,也不知道是幾點,他昨天臨下班的時候還安排了今天上午要再去一次米家。
他突然摸到濕漉漉的床單,周身的血一股腦兒地沖到頭上,門外隱隱聽到吳智慧穿著拖鞋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尷尬,這會兒他要是抱著床單出去,豈不是全被她撞見,萬一她再沒眼色的問,自己怎么解釋?
算了,就先這樣,嗯,等晚上回來再借口換床單洗掉,還顯得自己很講衛生,赫思白,你這智商真是人間驕傲!他暗自得意。
赫思白一推門就看到吳智慧穿著短袖短褲對著電視機跳健美操,一整個冬天沒有與陽光打過照面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白的晃眼,赫思白頓時想起夢里那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她,剛剛退卻的紅暈又爬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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