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位置比較高,站在陽臺上向遠方眺望剛好可以看到五里山的櫻花,雨下了一夜,霧氣籠罩著遠山,一片氤氳的粉色,好一座落英繽紛的櫻花山。
赫思白長舒了一口氣,決定再去樓上看看。
“你去干嘛?”吳智慧問。
“再去看看案發現場,檢查一下尸體。”赫思白說。
“你要破案?”
“去看看吧,反正也是閑著,要是真能有什么發現,也省得他們猜來猜去,搞的一團糟。”
“那我也去!”吳智慧想了想又說,“干脆趁現在所有人都在,我們把需要問的都問一下,那話怎么說,統一一下思想,省得將來麻煩。”
“也好。”赫思白點點頭。
眾人聽說赫思白打算找出兇手都沒什么可反對的,只是有一點引起了一絲爭議,那就是搜查房間。
“我們又不是兇手,憑什么要搜我們的房間?”武江說。
“你是不是兇手有誰知道?”文盛桉的氣還沒消,自然是格外針對武江,“說不定人就是你殺的,要不然人人都不反對搜房間,怎么就你反對?”
“我是因為隱私,你們沒有一點兒隱私意識嗎?你!還有你!”他指著江小圓和文盛櫻問,“你倆可是女的,你們的東西讓他一個大男人隨便翻,你們就真不介意?”
“武江的考慮有理,”赫思白說,“那么女士的物品我就不碰了,你替我檢查。”赫思白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抬頭看向吳智慧。
“我?好啊。”
“她憑什么,她也可疑!”武江又指著赫思白說,“你也可疑,你倆一伙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倆合謀殺人?難道就因為你是警察就可以免審免疑嗎?我看不是,就因為你是做這一行的,才更能想出密室殺人這種招式,畢竟你見多識廣啊。”
赫思白突然低頭一笑又抬起頭問道:“你不是很喜歡她嗎,怎么現在這么公正無私了?”
“我是就事論事,現在是死了人,誰也不能置身事外。”
赫思白又笑著點點頭:“也好,你說的有理,那就當我沒提,繼續等著雨停吧。”
“不,我反對!”文盛桉說,“我相信赫思白,人家畢竟是警察,而且之前跟咱們也沒什么恩怨,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知法犯法,至于小慧,既然警察都說她不是兇手,那我就相信。”他又淡淡地瞥了武江一眼,“都這種時候了,不信警察難道我還能信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健身教練嗎?”
“臥槽,沒打夠是吧?”武江又站起來。
文盛桉也不怕他,跟著站起來:“來啊!”
“好了,你們能不能別吵了?”林東東有些不耐煩,“要不咱們舉手表態,同意赫思白查案子的舉手。”然后他率先舉起手來,“我是贊同的,我覺得盛桉說的有道理。”
文盛桉不禁望了林東東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慚愧,又舉起手:“我也贊成。”然后碰碰文盛櫻。
“如果是赫警官,我也沒什么理由反對。”文盛櫻說。
“我無所謂,你們隨便。”江小圓弱弱地說。
“好,既然這樣那我希望大家盡可能配合,當然考慮到個別同志的擔憂,我們干脆所有人都動起來,我、盛桉、東東、武江一同監督我搜查男士的房間,你們幾位女士監督吳智慧搜查女士房間,如果有什么不妥,我們稍后再討論,這樣可以嗎?”
不得不說,這樣的安排是極其周全的,任誰也不能再提出任何意見。
經過一番詳細的搜查后,眾人再次相聚在客廳,赫思白和吳智慧打個眼色,率先開口。
“是這樣,經過一番搜索,我這里的確又有了幾個新的疑問,希望各位能夠幫忙解答一下。”他先拿出一張合照放在茶幾上,“這是在盛桉的背包里發現的,是他夾在旅行日記里的,”他看向文盛桉,“你很喜歡旅行,去過很多地方?”
“對,這些年我一直在各地旅行。”
“嗯,為什么這次突然想到來五里山,這個地方對你來說應該沒什么吸引力了吧?”
“是姐姐讓我來的。”文盛桉看向文盛櫻。
“啊,是。”文盛櫻回答道,“因為……”她抬頭看看林東東,“我們幾個,很久沒有聚在一起吃頓飯了,那個時候,在那件事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們曾經……我以為,我們曾經像親人一樣的相互扶持過。”
在此期間,林東東一直微微低著頭,看不出臉上的神情。
“其實,后來知道東哥退賽,我也很慚愧的,”文盛桉說,“但是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想要三個人聚在一起吃頓飯根本不可能,大家都會尷尬,就索性借著這個機會再見一面,至少把過去的事說清楚。”
“嗯,”赫思白點點頭,手指捻著照片話鋒一轉,“不過這張照片并不是你們三人的合影,而是榮城二中的畢業合影,我看了一下,照片上的人也勉強認出幾個似乎有盛桉,有袁香,還有小圓,你們是高中時期的同班同學嗎?”
“對,我們是。”盛桉回答道,“我和袁香是高中三年的老同學。”
“我是高三那年才轉校去的。”江小圓說。
“唔,”赫思白皺皺眉頭繼續說,“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照片上有除去前排的老師有五十二個人,但是照片后邊的名字卻有五十三個,其中有一個叫葉瑩的,名字被框起來。”
“少的那個就是她。”文盛桉回答,“葉瑩以前也是跟我們一班的,還是袁香的同桌,不過她……她腦子有點兒不正常,后來聽說出意外死了。”
“我……我也聽說過。”江小圓微微紅著臉,“我是后來轉學過去的,就是她經常被袁香欺負,”她又解釋說,“都是班里同學告訴我的,說她腦子不正常就是被袁香欺負的結果。”她小聲說道。
“你見過她嗎?”
江小圓搖搖頭:“我是高三上學期過半才轉過去的,那個時候她已經死了,聽說是暑假期間死的。”
“暑假期間,”赫思白自言自語似的嘟囔了一句,“五年前的七八月份。”
然后他看向武江:“五年前你來過這里。”
“啊?”武江愣了一下,仿佛不記得這件事。
“你有一張徒步探險比賽的獎章,在你的那堆獲獎紀念冊里,”赫思白忍不住皺皺眉頭,仿佛有些諷刺地問道,“你那個紀念冊都是隨身帶的嗎?”
“呃,我是為了證明我的專業。”武江似乎也有些尷尬。
吳智慧則以為,他不是為了證明他的專業,他就是想隨時隨地的顯擺,他就是個一會兒不顯擺就渾身難受的人。
赫思白把獎章放在他面前:“五里山徒步探險大賽銀獎,下面有時間。”
“額,大概是來過。”
“何必說大概呢?”赫思白說,“其他的獎章也好,獎杯和獎狀的照片也好,你都整整齊齊放著,只有這枚獎章,你把它塞在紀念冊最后的底封夾縫里,銀獎這個成績也不算差,為什么這么不想看見它?”
“啊?我……我忘了吧。”武江看上去有些緊張。
“八月份,是你參賽的時間,葉瑩死亡也是八月份左右,江小圓說這個別墅里五年前死去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這三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關系?”赫思白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咄咄逼人地望著武江。
“是你嗎!”林東東猛地跳起來,躲到一邊,“你殺過人!”
“不,你們瘋了嗎!”武江也站起來,“你們,你們太胡鬧了,當初這里死了人,警察都說不是謀殺了,現在時隔多年,你們就憑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就懷疑我嗎?五年前八月份我是來比賽過,可是當時有多少人參加,如果是謀殺,人人都有可能,憑什么就是我?而且,而且我是白天比賽,那女的晚上死,跟我有什么關系!”
“時隔多年,你記得倒是很清楚。”吳智慧突然發問。
“我什么記得清楚,是你們說過的,她晚上死的!”
“不是哦,我是說你解釋的特別順暢。”大概是因為長期混跡酒吧街五道口的原因,吳智慧冷著臉的時候總是顯得格外冷僻,目光也涼颼颼的,有些嚇人,“如果是我,猛然被人提起五年前的事,即便與我無關也很難像你一樣辯解的那么清楚,倒像是這么多年一直在思考著如何解釋這件事似的。”
“你們這是……誣陷!你們就是針對我,從一開始你們就針對我!你們全都針對我!”
“那是因為,你真的有點奇怪。”江小圓弱弱的說,“你出了好多汗……”
是,赫思白也覺得,自己很少像今天這樣下意識地去針對哪個人,但是這個武江實在是太可疑了,跟昨天的他相比,他今天的一舉一動都透著緊張,實在不能不讓他懷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殺袁香的不是我!五年前那個女人的死也跟我沒關系!我只是……”他頹然癱在沙發上按著太陽穴好像很痛苦似的,“五年前我的確見過那個女的。”他終于還是開口了。
“什么?你……”
“你們別誤會,我是說我見過,只是見過!你們聽我說下去好不好?”武江繼續說,“我那個時候參加比賽,比賽路線剛好要經過這附近,其實時間過去那么久我真的不太記得了,我也是來了之后才發現,原來這個地方我五年前就來過。”
武江講述了五年前他遇到的怪事,當時的他在比賽指定路線上走著,但是因為之前喝了太多水半路想上廁所,就離開主路去遠處的樹林里解手,等尿完了,突然聽見樹林深處有奇怪的聲音,他走過去才發現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被人塞住嘴綁在樹上,他也沒多想就拿出隨身攜帶的軍刀幫她松綁了,本來還想問她幾句話,沒想到你那女孩兒瘋了一樣拔腿就跑,他也沒多想就走了,后來從樹林子里出來又發現之前跟在他后邊的人超過去了,他就把這事兒放下了,繼續往前跑,可是他還是越想越不對,等到了終點他就把這事兒告訴主辦方了,后來主辦方還組織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他說的那個女孩兒,后來又說要報警,但是一想反正人都跑了,全腿兒全腳的,他們也就沒再管。直到幾天后看到新聞,武江越看越覺得那個死去女孩兒的照片眼熟,可是他也只見了一眼,心里不確定。
“但是我心里頭可是總覺得不痛快,”他說,“那女的又死的那么蹊蹺,后來一連幾天我都覺得后背發毛,總擔心自己也讓鬼附了身,因為這我還去求了神婆,讓那神婆給我做了法又燒了紙我才心安。”他攤攤手,“就這么個事兒,后來我好幾次想把這個獎章扔了,但是想想吧又覺得畢竟是個銀獎,什么神神鬼鬼又是些莫須有的事兒,也就把它留下了,就塞在本子后邊,眼不見為凈吧。”
“要是這么說,五年前死的那個女孩兒到底是不是那個葉瑩?”文盛櫻問。
“是。”文盛桉回答。
“你知道?”文盛櫻又問。
文盛桉扣扣頭上的痘痘說道:“那個新聞我也見過,雖然眼睛的位置打了馬賽克,但是都是同學,肯定認識。”
“啊!”江小圓驚訝地捂上了嘴,“這么說,五年前死在我們房子里的女孩兒,竟然是我的同學!”
“呃,是這樣,雖然你們沒見過,但冥冥之中也是一種緣分吧。”吳智慧說。
江小圓聽了這話又縮成了一團,大概是又覺得害怕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江小圓弱弱的開口:“那,那現在死的是袁香,她又曾經欺負過葉瑩,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葉瑩才找她報仇呢?那,那我沒有見過她呀!雖然我和袁香表面很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她的,我也很不喜歡她欺負人的!”
吳智慧覺得這個江小圓有些過于神神叨叨,比自己還要嚴重,而且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很明顯就是有人為之的,可她偏要說是厲鬼殺人,反倒有些可疑了。
事情到此又進行不下去了,文盛櫻看看時間說:“都一點多了,大家不餓嗎?先吃點東西吧。”
因為大雨的緣故,孫伯今天也沒來,好在前一天他給大家備下了足夠的食材,文盛櫻親自下廚為大家準備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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