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他會先洗臉刷牙然后出去晨跑，回來的路上買好早點，吃掉自己那份，再把吳智慧那份放到電飯鍋里設置保溫，然后去上班。

不過今天似乎有點兒不同。

不同之處在于他剛起床就聽到門外隱約傳來的音樂聲，還有“撲通”“撲通”跳來跳去的響聲。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吳智慧昨晚過了一下稱又受到了刺激，這才會反常地起來跳操。

他換好運動裝推門出來看看吳智慧說道：“你這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跳操有什么意思？還不如跟我一起晨跑，你跟我跑一個星期，保證有效果。”

“才不要呢。”吳智慧呼哧呼哧喘著氣。

赫思白洗完臉刷完牙剛要出門，突然發現放在桌上的煎餅果子，一摸竟然還有點溫度。

愣了愣問：“這是你買的？”

“對啊。”

“你出去過？”

“是啊。”吳智慧邊跳邊說，“有點餓了，就先去樓下門外面買了兩個煎餅果子，又買了兩份粥，我那份已經吃掉了，給你留的是加腸加蛋的。”

“你剛吃完就跳小心胃下垂。”

“不會啊，我吃完又歇了半小時才開始的。”

赫思白更吃驚了：“那你今天可夠早的。”

“是啊。”吳智慧回答，“我八點鐘不到就起來了。”

“哦。”赫思白腳都邁出去門了，突然回過神來，“你說什么？幾點鐘？”

吳智慧停下來看他一眼：“八點不到啊。”她又抬起頭看看墻上的掛鐘，“現在都快九點了，你是要去干嘛？”

赫思白撤后一步，抬頭看看墻上的時鐘，八點五十五。

瞬間驚呼一聲：“怎么那么晚了！我以為才六點！我睡迷糊了嗎？”

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看一眼：“不對啊，六點十五。”然后他突然一拍腦門，“哎呀，肯定是陳嘉那小子，不知道又把我手機怎么了。”

說完，赫思白風風火火地沖回臥室，換好衣服，拿起車鑰匙就要出門。

“哎，你沒吃飯呢！”吳智慧光著腳追出去。

“來不及，不吃了。”赫思白按了半天電梯沒反應，索性走安全出口，一步七八個臺階地往下跳。

“哎！不是啊！”吳智慧傻傻地站在門口，“至于嗎？”

又呼啦啦跑到正對樓梯口的窗口，果然沒幾分鐘就看到赫思白的身影。

“赫思白！喂！”

赫思白已經跑出去七八步了才聽到樓上有人喊他回頭望過去。

“你別跑了！我騙你的！現在是六點十五！哈哈哈哈！”

“什么？”

赫思白愣了好久，又看看手機鎖屏。

4月1日，6:20

突然想到什么，隔著無數樓層指著早就笑得到窗臺上的吳智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幾分鐘后，門鈴響了。

吳智慧有點小心驚。

只打開里面那扇門咧著嘴輕飄飄地說：“愚人節快樂呀。”

“無恥。”赫思白滿臉委屈，隔著防盜網指著她：“無恥”，又撇著嘴兇巴巴地說，“開門！放我進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吳智慧抱著肚子笑成一團。

“快！給我開門！別笑了，不許笑！”

“好的，好的，我給你開門！”吳智慧這才把門打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吳智慧笑了好一會兒，終于直起腰來，看著赫思白說：“你剛才動作好快哦！”然后學著他的樣子，“不吃了！咻！就飛出去了，哈哈哈哈哈！”

“你還笑！”赫思白一邊啃著煎餅果子，一邊拍桌子，痛心疾首，“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我對你這么好！你就這么對我！太讓我傷心了！唉，太讓我傷心了。”

吳智慧看看他，覺得他雖然也在笑但是又有點小凄涼，頓時有點心軟，捏著他的肩膀道歉。

“對不起………”話還沒說完又彎下腰，“哈哈哈哈！但是，對不起，我真的是想道歉的，但是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吳智慧恨不得笑到桌子底下去。

“唉！算了，無所謂了。”赫思白看看大笑不止的吳智慧，又悲痛地啃一口煎餅果子，“你高興就好。”

“你別這樣，你讓我覺得好愧疚哦！哈哈哈哈！”

“你有嗎？你沒有。”

“不，我有。”吳智慧終于憋住笑，盡可能擺出一副正直莊嚴的面孔，“其實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今天是愚人節，出門千萬要小心，不要再著了陳嘉的道。”

“唉，我謝謝你了。”

“不用，不用，”吳智慧擺擺手，“大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你又對我那么好，都是應該做的。”

赫思白無奈，不滿地“哼”一聲，表面上像是在生氣，可是眼睛里分明藏著濃濃的笑意，也不知道怎么，吳智慧突然就心跳漏了一拍。

捂著臉轉身溜走。

過了一會兒，吳智慧從自己房間出來，發現赫思白還沒有走，躲在廚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喂，你在干嘛？”

“報仇！”赫思白頭也不回地回答。

“哈？你要怎樣啦！”吳智慧好奇地湊過去，踮著腳越過他的肩膀望了望，烹飪臺上放著一包打開的“坑西虎”32餅干，旁邊還有一管牙膏，赫思白正一個一個把餅干上層撬開，摳掉夾心往里面擠牙膏。

“這是干嘛？”吳智慧問。

赫思白拿著一個成品向她顯擺：“怎么樣，有什么不同？”

吳智慧眨眨眼問：“里面放了牙膏嗎？”

“一層是，另外一層沒換，這樣就可以延遲發現異樣的時間。”他又充滿科學精神地解釋，“牙膏這種東西啊，一定要在跟唾液充分攪拌之后才能產生充足的泡沫，如果能喝點兒水就更好了。”

“哈？你要給我吃嗎？”

赫思白不滿地瞪她一眼：“你都已經有防備了，我又不傻。”

“那你剛剛說報仇？”

“哼，我剛才想過了，我今天為什么會遭受這些？是你一個人的錯嗎？不是，是愚人節的錯。是我昨天晚上給你提起陳嘉過去整我的種種，這才勾起你邪惡的犯罪動機，所以歸根結底，還是陳嘉的錯。而且他都整了我那么多年了，也是時候翻身一次了。”

“所以你是要報復他？”

“對！但也不全是。”

不全是？吳智慧沒太懂：“可是你打算怎么讓他吃下去呢？”

“就擺在那。”赫思白說，“我打開包裝擺在那，肯定有人吃。”

“那萬一他沒吃，別人吃了呢？”

“嗨，辦公室里那幾個人，誰吃著算誰倒霉。”赫思白說著，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地愉悅地笑容。

吳智慧看著滿臉認真的赫思白總是明白他那個“是，又不全是”的深層含義，可是又有點疑惑：“你……你這算是……報復社會嗎？”

“嗯……差不多吧。”赫思白點點。

“等一下，等一下！”吳智慧按住他的手，“你留幾個完整的。”

“為什么？”

“你平時又不怎么吃這些，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突然吃這個，會引起懷疑的。”

“所以呢？”

“所以反正現在也不早了，你干脆晚點去，就說自己起晚了來不及吃飯，這才買了這個啊，然后就這樣吃著進去，剩下的放在桌子上，就不會有人懷疑了呀。”

“哇塞！高手！”赫思白默默挑起一個大拇指，“還是你專業，就這么辦。”

說著把剩下幾個原裝的餅干排到餅干盒里，又看看時間：“行了，也不早了，沒準路上還得堵車，我得走了。”

“好！”吳智慧伸出手跟在他后面，“給我五，給我五！”

赫思白轉頭跟她一擊掌：“祝我順利。”

“加油！”

送走赫思白，吳智慧松了一口氣，“啊！恐怖！平時正經八百的人，一旦放出自己內心的小惡魔竟然那么恐怖。”吳智慧決定吃點零食壓壓驚，想起自己還有一包三加二，從茶幾下面拿出來，嗯，包裝完整，可以放心了。

她撕開包裝袋，拿起一個塞到嘴里，心滿意足地咀嚼。

突然，吳智慧愣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對，怎么好像是薄荷味的？

“呸！呸呸！”吳智慧吐出滿嘴的泡沫，又拿出一個餅干擰開，“牙膏！啊啊啊啊！赫思白！”

可是密封的確是完整的呀。

她又想起什么，沖到赫思白房間，果然從他的抽屜里搜到作案工具——蠟燭還有鋸條，抽屜里還有散落的餅干粉末！

“赫思白！你陰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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