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什么最后的晚餐,就算你真被開除了,那昨天也是咱倆吃飯,哪來的最后。”
“哦,那算我講錯話。”吳智慧一臉乖巧,又乖又喪。
“不用想那么多,最后到底是怎么樣還不好說。”
“可是我捅了那么大的簍子,又是個小輔警……我現在才知道,之前遇到毛婷婷的事,你說怕惹麻煩,我那時還覺得你多此一舉,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會惹麻煩。”
“行了,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這次本來就是你錯了,如果最后真的要你走,那是你該承擔的責任,如果最后不需要走到那一步,那就吃一塹長一智,權當是多個教訓。再說了,就算是真的走了,那又怎么樣呢,你也不是非要當這個輔警不可。”
“誰說的……”她低著頭,“我還是很想留下來的。”
“喲,你什么時候改主意了?不是一直想著說要發大財,包養我嗎?”
“我……包養什么的,就是過過嘴癮罷了。”吳智慧嘀咕著,“我就是覺得,這工作還是挺適合我的,而且,”她突然撇撇嘴,不知道為什么,提起這件事她就有點想哭,“我就覺得,這樣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待在你身邊,我覺得……還是挺好的……”
“這是,表白嗎?”赫思白歪頭看著他,“如果是這樣,我倒覺得你不做這個更好,你現在做這工作根本沒空陪我,怎么待在我身邊,不如不干了,安安穩穩回家給我當老婆。”
“討厭啦,不是這個意思!”吳智慧捶著他的胸口抱怨。
可他終究還是不懂,他只能聽懂她的“陪在他身邊”卻不懂她所謂的“堂堂正正”,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吳智慧這么想著。
“其實呢,我過來除了想安慰你,還想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什么?”
赫思白微微昂著頭煞有介事地說道:“我是看你實在不想走才提醒你的。”
“說啦!賣什么關子?”
“不要小看整理材料這項工作,尤其是這種大案子,如果你肯用心,你就是整個案件里面最熟悉整個案情的人。”
“啊!有道理!”吳智慧眼睛一亮,“你說的有道理!死了那么多人,又不止一個兇手,到時候你們那么多人肯定要分工,每個人都是各自負責一塊,只有我能知道案件的全貌啊!”
赫思白得意地挑挑眉梢:“你老公是不是優秀。”
“優秀優秀!如果我表現好,說不定還能將功補過!我就可以留下來啦!你好棒哦!”吳智慧激動地手舞足蹈,抱住赫思白的臉就是一頓亂啃。
“哎呦,瞧給我啃的這一臉哈喇子。”赫思白佯裝嫌棄地擦擦臉。
吳智慧心情剛才有點好轉就要被他奚落,瞬間火大,大聲抱怨著:“哪有啦!”
突然外面傳來聲音:“里面有人嗎?”
吳智慧和赫思白頓時嚇了一跳,捅捅赫思白,壓著嗓子是:“你說。”
“說什么?”
“打掃廁所!”
“有人沒有啊?沒人我進了?”聽上去外面的人有些著急,看來是憋好久了。
“哦哦,”赫思白立刻心領神會,用奇怪的說不出哪個地方的口音沖著外面喊,“有人兒,打掃衛生咧!喂,大閨女啊,爸爸等會兒再跟你說話!”
吳智慧吃了一驚,然后捏著嗓子回答:“好的爸爸,那我回頭再跟你視頻呀!”
“什么人啊,打掃衛生還視頻……”外面的人抱怨著走遠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吳智慧終于忍不住了,笑的眼淚都飛出來,抱著赫思白狂笑不止,“爸爸,你的口音好奇怪啊,爸爸!你是哪個地方的人啊,哈哈哈哈!”
赫思白也是緊張壞了,這會兒回過神來也覺得好笑:“因為……噗……因為……可能爸爸去過很多地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哪里的外地人。”
兩個人抱在一起又笑了好久,這才偷偷摸摸溜出去,結束了這段很有味道的幽會。
總算看著吳智慧重燃斗志,赫思白偷偷地松了一口氣,他最不樂意看著她消沉,因為只要她不高興,他也會覺得不高興,繼而沉迷抑郁,無心事業。
現在總算是看著她高興了,他也就跟著舒心很多,不過這事兒總歸是不算完。
吳智慧那邊還期望著將功補過,可是萬一真的像連陰天說的那樣,還沒來得及立功就被開除了呢?
赫思白想,吳智慧這個人,你若不給她希望倒還罷了,現在給了她希望,又不給她機會,那她不得哭死?這不行,赫思白想想就覺得焦慮,還是得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擺平了,他才能安安心心地接手下面的工作。
赫思白抄著口袋在廳長門前的走廊里徘徊。
他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這么做,他又想了想,如果吳智慧只是一個與他無關的人,那么她應該走嗎?
赫思白瞬間便有了答案。
沈廳長聽到有人敲門:“進來。怎么是你?”
“廳長。”赫思白點點頭權當是打個招呼。
“你小子,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沈廳長笑著把老花鏡摘下來放在一邊。
赫思白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你等會兒,我猜猜,把你調到專案組,老趙不愿意是不是?你不用管,我就知道他的脾性,我跟他說!”
“不是。”赫思白說。
“不是?那因為什么?總不會是連城不答應吧?”
“也不是。”
“我想也不是,他又不是腦子不夠用,給他個幫手他還能不要?那是為什么?”沈莊想了想,“不會又是你師父跟我要人來了吧?那老不死的,到底怎么想的,這總耽誤年輕人進步是什么道理?”
“不不不,這回真沒有,這回來,他什么都沒說。”
“那都不是,是為什么?”沈莊有點兒糊涂。
“這段時間孫志國那個案子,沈廳有點兒忙不過來吧?”赫思白試探著開口。
“你說這事兒,!”沈莊按了按鼻梁,“別提了,最煩跟那些媒體上的人打交道,麻煩!不過也沒什么,這一年到頭的,總得有那么一兩個糟心事兒要應付,東邊兒起西邊兒落的,死活都是不可能永遠太平,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
“就是為這來的。”赫思白直言。
“為這?”沈莊打量他片刻,“你一向不是愛摻合的人,可是據我所知,這事兒好像跟你沒什么關系吧。”
“也不是全然沒有。”
“哦?”
“那天我也在。”赫思白直言不諱。
“哪天?”
赫思白笑了笑索性直說:“那個小輔警是我的老鄉。”
“那個吳智慧。”
“對。”
沈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因為是老鄉,你就來幫她說情?這可不像你能做出來的事兒。”
“不止是老鄉,”赫思白低下頭微微一笑,“我覺得她挺漂亮。”
“你啊,”沈莊笑著搖搖頭,“這個理由不過關,我不信。”
“是真的,我想追她。”
沈莊還是搖搖頭。
赫思白有點兒無奈,這可是邪了門了,他都開始懷疑了,到底過去的這些年,自己給同事們留下了怎樣奇怪的印象,為什么這么合情合理又真實的理由,就是沒有人相信呢?
“沈廳,您這反應……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我想談個女朋友我就不應該嗎?”
“該,應該啊,但是你說的這個理由不應該啊。”
“我怎么就不應該了,誰找媳婦兒不找個漂亮的?敢情我找個母夜叉才對?”
沈廳還是擺擺手:“你還是別兜圈子了,實話實說吧。”
“我……”赫思白啞然,“行吧,那我就實話實說吧。其實啊,”赫思白想,既然領導不給他機會說實話,那他就只好胡說八道了,“其實是連隊長讓我來的,是他想讓我替那個吳智慧說說情。”
“哎!這就對了!”沈莊露出要想到是這樣的表情。
赫思白在心里吐槽,這叫什么事兒,自己正當年的大小伙子說想找個媳婦兒,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他不信,自己說連陰天托自己替吳智慧說情,這么個誰聽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理由,他倒是信了。
行吧,那就繼續瞎扯吧,赫思白想。
“是這樣,您應該知道連隊長和那個吳智慧是有一點矛盾的。”
“據我了解可不止是有一點矛盾這么簡單吧?”沈莊笑了笑,“那個叫吳智慧的,我可聽說她不是個省油的燈,初來乍到就把老連給得罪了,這還不算,還給老連下過絆子,還經常頂撞他!”
“原來您都知道?”赫思白不可思議的看著沈莊,心里默默嘀咕著,你什么都知道,我說連城替她求情你還能信?
“那當然,你以為我這個廳長是吃干飯的嗎?”沈莊敲著桌子撇撇嘴,“你知道這個事情過去那么久,我為什么還在拖著?”
“為什么?”赫思白稍有不解。
“我就是在等連城的態度。”
“他?他能有什么態度?”你該不會真以為他會給吳智慧求情吧?赫思白有點兒無奈地想著。
“你說,以連城的個性,他能容得下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騎在他脖子上拉屎?”
“嗯……按說是不太可能……”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沈莊敲著桌子,“他不僅容下了,還容了他很久,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到他手下的時候,就因為當面給他提了一個向左的意見,他就找我讓我趕緊把你打發走,說你自以為是難成大器,當時要不是我在這里壓著,你是不是就走了?”
“嗯,是。”
“所以說,這就是問題。老連同志在做事情上是有點兒小毛病,他有時候脾氣有點兒大,但是他不是分不清好賴人,什么人成器什么人不成器,給他點兒時間他能分得清,只要他分得清,他確定這個人成器,那他就容得下!”
“那我聽廳長您的意思是……”
“這個吳智慧,雖然名字愚蠢作風冒失,但是一定是一個能做事的好材料,不然連城能容下她嗎?”
赫思白心想,這話猛一聽沒毛病,只可惜沈莊不知道,連城其實一直想打發吳智慧走,只不過吳智慧的確很難搞定,她讓連城簽了個承諾書。
“那廳長您的打算是……”
“讓我說,關鍵還是看人。出了這樣的事,隨便把一個人交出去頂缸這很容易,但這么做對不對,值不值,這很值得商榷。”
“其實那天我也在場,事情的始末我也了解過,”赫思白說,“孫志國的死首先是因為騙子騙走了他的十七萬,他以為把錢還給了債主,但其實卻還給了騙子,隨后直到債主再一次上門逼債,他和債主動了手,以至于雙方徹底撕破臉皮,債主才放了狠話,說他要再不還錢就要他的命,但隨后他就報了警,債主也沒有再來。吳智慧剛接到案件材料的時候,他們的上一個案子還沒了結,細說起來上個案子能抓到兇手也與吳智慧的重大發現密不可分,是她根據杯子上的口紅痕推斷出真兇并不是前來自首的死者助理,而是死者情人。”
“所以說嘛,這個叫吳智慧的還是有一點天賦。”沈莊說。
“如果說吳智慧有拖延的過失,這其實也算不上,因為她是在上一個案子結束后的當天下午就對詐騙案展開了調查,也走訪了涉案的毛婷婷等四名受害者,隨后當天晚上她就根據受害者提供的線索鎖定了騙子王軍的住址,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王軍所在的小區,只不過當時王軍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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