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就滾,吳智慧掛了電話,轉頭拐進小區旁邊的一家小賣部。
“買了一條防曬絲巾,又買了一頂遮陽帽。”結賬的時候拿出自己的證件對老板說,“老板,征用一下您的小電驢,用完還您。”
吳智慧跟了王沖一整天,直到七點多,赫思白打來電話。
“喂?我回來才聽說她你請假了,怎么好好兒的肚子疼?”
“啊?哦,我……”吳智慧壓低聲音,“你現在方便講話嗎?”
“方便啊。”
“那你千萬不要開免提。”
“嘖,你這不是廢話嗎?”
“好,那我講了,其實我沒有肚子疼,我現在人在外面。”
赫思白頓了一下:“在哪兒?”
“你要來嗎?”吳智慧問。
“你干嘛去了?”
“跟蹤!”
“什么?”赫思白的分貝突然飆升,引得辦公室里的同事連連回頭。
魏松趁機潛到高甜甜旁邊:“甜甜,甜甜?”
高甜甜正托著下巴對著赫思白發花癡,突然被魏松打擾感到異常不滿。
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干嘛?”
“你猜,赫隊長在跟誰打電話?”
“我怎么知道。”高甜甜翻個白眼。
“我知道。”魏松信誓旦旦地說。
高甜甜果然來了興趣:“誰?”
魏松挑著大拇指一臉得意:“我吳姐。”
“胡說!”
“騙你干嘛,”魏松鬼鬼祟祟,“你不知道吧?我吳姐和赫隊長他們倆已經在一起了,而且是赫隊主動追的吳姐。”
“你……胡說,你有什么證據?”
“我親眼看見的,昨天晚上我把手機落在單位,半夜過來拿,你知道我看見什么了?”
“看見什么?”
“看見赫隊和我吳姐眉來眼去,你儂我儂地手拉著手在路邊上散步,大半夜,十點多。”
“那……說不定是……你看錯了,他倆加班呢!”
“加班這么加嗎?那你也跟我這么加一個?”
“滾吧,你做夢!”
“還是吧,而且我是親眼看見他倆從職工宿舍小區走出來,你懂了吧?”
“職工小區?”高甜甜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他倆……同居了?”
“八成是。”魏松又煞有介事地說,“我估計就是從上次李芳那個案子開始,我吳姐是一住進去就沒再搬出來。人家他倆啊,”魏松說著又一拍手,“一拍即合。哎呀,可喜可賀啊!雖然說,我和赫隊是沒什么交情,但是我和吳姐好啊,那以后萬一有朝一日赫隊青云直上,那我也能沾點光了。”
“你……你做夢吧!要是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那赫思白肯定不會給你好臉色。”
“為什么?”
“你也不想想,他和吳智慧在一起,只是戀人又還沒結婚,你一個單身漢,天天在吳智慧旁邊轉悠,他能不討厭你嗎?”
“有道理啊!”魏松又一拍腦門,“難怪我總覺得他針對我,從來也不給我一個好臉色,這就對了!”
“你!”高甜甜憋著悶氣不想理他。
正說著,赫思白匆匆走進來,回到自己的座位穿上外套又拿起車鑰匙,看著像是要出門。
“看著啊,看他看我那眼神兒。”魏松給高甜甜打個眼色,然后和赫思白打個招呼,“赫隊長,出去啊?”
“嗯。”赫思白下意識地敷衍地應了一聲,突然又想起什么,微笑著點點頭,鄭重地說道,“對,出去一下。”
“啊,那……您……慢走。”魏松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這不對啊,這沒道理啊,難道我吳姐替我說好話了?”
“噗,說好話個屁,你就猜吧,唯恐天下不亂。”高甜甜心情大好,用上嘴唇夾著筆桿,轉過身去。
三岔路口,路口對面有一排簡陋的水泥小院,吳智慧蹲在路口樹下的灌木叢里好久了,被蚊子叮了滿身的包,可是王沖從進去以后就再也沒見他從里面出來。
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吳智慧嚇了一跳差點跳出來:“啊!你怎么發現我的?”
赫思白撇撇嘴:“大老遠就看見你縮在這兒,一大坨塑料袋兒似的。”
“哪里像塑料袋?”
赫思白扯扯她的防曬紗巾:“就這。你說你要埋伏也穿個夜行衣才對,穿個白的,誰看不見你?”
“就你話多!”吳智慧二話不說把他摁到灌木里,“蹲著,別被人發現了。”
赫思白一個不留神,被吳智慧推了個四腳朝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這才又蹲下去:“你下手輕點兒,溫柔點兒行不行?”
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咕嚕嚕”的聲音。
赫思白看她一眼:“你盯多久了?”
吳智慧沒說話,用手指比了一個六。
“六個小時?”
吳智慧搖搖頭:“六點開始就蹲到這里了。”
赫思白看看時間說道:“那也兩個小時了。”
“嗯。”
“說什么了?”
吳智慧滿臉蒼涼:“什么都沒說。”
“什么都沒說?你耳機是不是壞了?”
“怎么可能,我耳機質量很好的。”
“那他來這兒是干嘛的?”
“送餐啊。”
“送餐他不說話,而且兩個小時不出來?”
“所以才覺得奇怪嘛!”吳智慧說,“我今天跟了他一整天,發現他家就在他的粥鋪里,然后他這一整天下來除了煮粥就是接單送單,沒別的活動,每次送單簽收也不過就兩三分鐘,就這個最特別,他就接了一個電話,然后就匆匆忙忙過來了,而且進門的時候也沒敲門也沒按門鈴,就好像這是他另外一個家一樣,推門就進,可是到現在一句話沒說,也沒出來,所以我懷疑他在等人。”
“等誰?”
“賞善罰惡!”吳智慧得意地笑。
“怎么知道的?”
“告訴你,我今天剛上班就遇到一個老爺爺報警,說家里面進了鬼,就跟我昨天跟你說的那個私闖民宅差不多。”
“然后呢?”
“然后這次不同的是,這個私闖民宅的人并沒有給老爺爺留錢留東西,而是給他打掃了衛生。”
“打掃衛生?”
“對,不知道誰干的,那個老爺爺說,他睡了個午覺起來,屋子里就干凈了,是不是很神奇?”
赫思白點點頭:“是。”
“但是!”吳智慧豎起一根手指,“那個老爺爺說,他最近睡眠很好,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睡的都特別香,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原因就是他喝了這個叫王沖的人煮的養生粥,我問了一下,這個王沖說他以前是學中醫的,還有行醫資格證,只不過他在新陽這邊沒有師父帶,所以干脆就開個粥鋪,似乎覺得這樣更加新穎也更能賺錢。”
“嗯,這倒是。同樣是有療效的話,如果是中醫師開藥那就是理所當然,但如果是養生粥那噱頭就大得多了。”
“就是這樣!”
“那這和打掃衛生有什么關系?”
“你想啊,他懂醫,恰好那個老爺爺又喝他的養生粥,恰好他喝完粥的感覺是睡眠好,那么如果是他做這些事,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你說他的粥里放些東西,既可以強身健體,又能提高睡眠質量,然后趁著老頭兒睡覺他就去給人家打掃衛生?”
“對!”
“有證據嗎?”
“沒有,但是我今天在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不小心說漏了。”
“怎么漏的?”
“我問他,我說,徐爺爺說他最近精神好了,走路也有力氣,而且房間也有收拾的干干凈凈,可能是遇到了神仙,我問他,你是不是那個神仙?結果你猜他怎么說?”
“怎么說?”
“他說,怎么可能是我,我又沒有徐大爺家里的鑰匙。”吳智慧攤手,“可是我只是說有人給那個老爺爺打掃衛生,又沒說那個人是偷偷進去的,他為什么想到說自己沒鑰匙?”
“嗯,是有點兒可疑。”赫思白想了想又問,“那他是真的沒鑰匙嗎?”
“不知道啊,而且有沒有鑰匙又怎么樣?我也沒鑰匙,還是照樣可以闖空門。”
“你……”
“我就說這個道理嘛!”
“那他為什么這么做?”
“賞善罰惡咯,那個老爺爺是個老軍人,以前還上前線打過仗,現在自己一個人無兒無女也沒有老伴,真的蠻可憐。”
“可是現在有一個問題。”
“什么?”吳智慧問。
“他已經進去那么久了,為什么還不出來?”
“不知道啊。”
“那你覺不覺得,有可能這是他另外一個做好人好事的地方?”
“你是說,其實根本沒有人訂餐,他是在給人家打掃衛生?”
“不可能嗎?”
“好像也有可能……”吳智慧又眨眨眼,“那如果是這樣……”
“進去看看吧,小心一點兒就好,有我在呢。”
“哦,好吧。”
吳智慧和赫思白一前一后,探頭探腦地走到院子門口,院門沒關,留著一條縫。
赫思白輕輕一推,“吱嘎”一聲。
“輕一點,輕一點!”吳智慧小聲提醒。
兩個人躡手躡腳地溜到屋門口,金屬的推拉門,密封很好,門口的空調機“嗡嗡”地旋轉著,但屋里并沒有光。
“沒人吧?”赫思白說。
“不可能啊,沒有看到他出來啊。”
“說不定發現你了,翻墻遛了也有可能。”
“不可能,他的小電驢還在。”吳智慧又指著空調說,“肯定有人,不然空調會關啊。”
“為什么要關,”赫思白不滿地看她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那么摳,出門就要把空調關上嗎?”
“我關空調怎么了,我不是為了省電嗎?”
“那空調轉一晚上也就一度電!而且你頻繁地開關才更浪費!”
“行了行了,我不想和你討論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吳智慧不滿地揮揮手。
“哼,沒知識還嘴硬。”
吳智慧瞪他一眼,好像非常不滿他說自己沒知識。
“哎,你干嘛?”赫思白抓住她的手。
“進去看看。”吳智慧說著把門一拉,“嘩啦”一聲,門開了,“你看,門根本就沒鎖。”
“你.......”
赫思白話還沒說完,吳智慧已經闖進去了。
吳智慧抽抽鼻子:“什么味道,好難聞。”
赫思白突然把她從屋子里扯出去。
“哎呦,你干嘛拉我呀?”
“一氧化碳,這么高的濃度,你小心中毒。”
“什么?”
吳智慧又往屋子里望去,黑漆漆的屋子里,隱隱可以看到一個人影仰面朝上靠在沙發上,心里頓時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該不會......”
赫思白沒有回答,等屋子里的味道稍微散去一些,他才舉著手電走就去。
“我跟你一起。”吳智慧跟上去。
沙發上的人就是王沖,他雙目緊閉,死很安詳,如同睡去一般。
耳邊傳來奇怪的隆隆聲,赫思白循著聲音掀開沙發旁邊蓋著桌布的小桌,桌子下面是一個小型的家用發電機,赫思白皺皺眉頭,趕緊把發電機關上。
可吳智慧卻不想相信:“這就死了?”
“看上去像。”他又想了想說道,“還是先給隊里打個電話吧,讓法醫來看看才能確定到底還有沒有救。”
“唉!”吳智慧猛然嘆口氣,“你打吧,好氣哦!搞了半天,我監聽了一個死人,還害我餓肚子一直餓到現在,我也太蠢了吧,怎么就想不到走近一點看看呢?”
吳智慧說著又彎下腰在王沖身上翻起來。
“哎,干嘛呢,你?”
“我得把我的小蜜蜂找出來啊,不然等一下他們過來,豈不是會發現我的小蜜蜂?那可不是隊里的東西,萬一給連陰天知道,他質問我這是哪來的,我怎么跟他解釋?”
“那你這么翻會留下指紋啊,破壞了有用線索怎么辦?”
“什么線索?他一氧化碳中毒死的會有什么線索?命不好的線索嗎?”
“吳智慧你怎么突然變傻了?”
“怎么了?”
“你不想想,這是什么天氣,他是怎么一氧化碳中毒的?”
“對哦,他們家煤氣是不是還開著?趕緊去關一下!”
“站住,”赫思白指著沙發旁邊的發電機,“這兒呢。”
“這是什么?為什么要把發電機放在這個地方?”吳智慧擺弄了半天,也沒什么動靜。
“別飭了,已經讓我關了。”赫思白說。
吳智慧看看他問:“這是干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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