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替換章節會在明早更換)
路家的院子里種一株銀杏樹,秋風吹下來幾片金黃的葉子,掠過墨白的臉頰。
路太太心疼面前這位年輕的媽媽,她將她裹入懷中,情緒涌出喉嚨,她說:“孩子。你辛苦了。”
不同于顧家的安慰。
路太太用了“辛苦”一詞,她說話很講究。
小墨年紀輕輕地,男人經常出門,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撐起整個小家。
辛苦這個詞,真真用在這里,恰到好處。
“路太太。”墨白彎下腰,將泥人兒撿起來,并隱去眼底的波動,她說:“真不好意思。我出來這樣久,孩子沒人照顧不行,就先回去了。”
路老先生若是知道墨白會來自己的家,說什么也不會跟著跟那些人聊藏西的事情啊。
為什么偏偏傳來如此的消息,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如此肯定地說顧維安死了。
數日前,從塔克拉山上,突然沖下來一支華國軍|隊。
令I國震驚的是,他們以為這群從天而降的華國人,會在抵達I國哨所時攻擊,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
雙方在繞擇橋的對面對抗著。
I國嘲笑華國軟弱,他們拿著刺道,抵在顧維安的胸前,嘴里嚷嚷著要求他們后退。
身后的子弟兵想要動手,卻被顧維安嚴厲拒絕,他接到的指令是不能讓事態擴大。
害怕嗎?
那道離自己的咽喉不足兩厘米。
先前與I國抗爭,小米同志已經犧牲了。
害怕的成分肯定是有的。
可是想到藏西的父老鄉親,拿著上好的毛皮為他們做好衣裳,期待著平安的日子,顧維安便又不覺得害怕。
那叫囂的大胡子,個子比顧維安還要高上一頭,然而在對上顧維安凌厲的目光時,忽然有些怯弱。
大胡子甚至在心里嘀咕:真是個不要命的華國人。
刺|刀輕輕一揮,劃破了顧維安的胸膛,男人卻對身后的戰友們無聲地搖頭。
這是命令。
絕不能讓對方留下把柄,他們絕不能先開第一倉。
喜馬拉雅的白雪皚皚,陽光恍惚了男人的眸子。
伴隨著隱忍的驚呼,他無悔著今日的決定。
只是,小白,我終究還是虧欠了我們的諾言。
他沒辦法,帶她和孩子去黃河灘看落日,在香山的楓葉再次盛開的日子,那些瑰麗的美景,也無法再同小白一起觀賞。
即便身臨囹圄,顧維安也不愿讓自己死后,再遭I國的羞辱。
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縱身躍進克節朗滾滾的河流。
鼻腔涌進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你相信命運嗎?
還是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如此清晰地貫進顧維安的耳旁。
——柏舟,為何過了數萬年,經歷了三世輪回,你仍舊不懂。
蠻荒戰火,硝煙四起。
原來人在瀕臨之際,竟還可以看到如此神奇的景象。
一名渾身是火的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他提著刀,咄咄逼人:“你為何總是在傷她的心,無論去哪個世界,為何總要為了那狗屁的大義,棄她于不顧!”
還未來得及驚呼。
畫面忽轉。
他的小白,披著長到了腳踝如瀑的長發,對著他扯著凄楚的笑容:“阿舟。如今輪回還未滿,回去吧。”
是遼。
顧維安是水神柏舟。
墨白是花神星嵐。
情緣蠻荒,卻魂穿于此。
顧維安醒來的時候是在河岸。
小魚兒幻化成人形,她說:“主人。幸好所有的河流皆是相通,而你本身就是水神,落水而自愈,實乃大幸。”
世間稀奇的事兒太多,那些由I國大胡子兵給自己留下的傷疤,也因為得到靈泉的作用,得到了愈合。
“她來過嗎?”
小魚兒知道,顧維安嘴里的“她”定然是指墨白,于是搖了搖頭,“是我自己做主,想著您定然不會讓她擔心,就沒有把她送過來。”
看樣子,墨白沒有來,主人似乎挺難過的。
“要不,我把她給你送過來?”小魚兒試探性地問。
“她還要照顧孩子,不用了。”
小白來這兒做什么。
這里的戰事那么吃緊,他又怎么舍得她來跟自己一同吃苦?
顧維安頭枕著雙臂,他躺在那兒草坪上,星空璀璨,希望秋風能送去他的思念。
忽然,在繞澤橋不遠處傳來囂張I國語。
男人立刻進入一級戒備狀態,他的傷已無大礙。
顧維安示意小魚兒回到空間,他埋伏在橋墩下,意外發現幾名炮|兵連的戰友。
他們恰巧碰上的是I國第四師的師長,縱身跳上橋,在I國預備先動手前,成功地活捉了對方的頭領。
I國增援部隊抵達馬洪線的旅部,他們豈能容忍華國這般羞辱。
白熾化對峙并不能解決問題,I國甚至吹破了天,向國際其他大國吹說,將用一天的時間,把華國兵從藏西趕走。
顧維安提高著警惕。
就在他保節跳河的時候,炮~兵連接到總參的命令,要打掉I國一個營。
但是司令員根據經驗來看,他們完全有能力把四營全部吞掉。
“顧師長。”一名臉被炮火熏黑的男人道,“主席已經同意。”
這一仗,要打,還要打贏。
他們越過五千尺的高山,住在雪窩,因為空氣稀薄,易產生高原反應。
I國亦是如此。
近一個半月。
這群在藏西的子弟兵們仍為了未來,堅持不懈奮斗,吞下了這些苦。
終于在十月末,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給了I國致命的一擊。
“顧師長!”在端掉I國的地堡以后,首戰的大捷,更加鼓舞著士氣,“我們贏了!”
他們回到營地,聽到東邊的疆新,亦是連連捷報。
心里頭盤算著歸家的日子,顧維安的心里暖暖的。
不過,這些終究只是美好的愿望。
I國領導非但沒有吸取教訓,反而盛氣凌人,下達命令,堅持作戰。
于是藏西與I國的風云爭斗,進入了第二階段。
從十月到十一月,三戰三捷。
I國終于對華國產生了畏懼之心,他們甚至對自己來參加這場戰斗而動搖。
一九六三年,一月一日。
墨白正給兩個小家伙喂完奶,念白嗚哇嗚哇地叫著,“爸爸。”
九個多月大的孩子,雖然發音不是很清楚,但作為媽媽的墨白,懂得這句話確實在表達著爸爸。
念涼的第一聲叫的是媽媽,念白的第一聲叫的是爸爸。
大概是小時候誰先抱得,就比較粘誰吧。
這九個多月里,不同舉國的歡慶,顧家上下,鮮少提西邊的事。
顧維安在六十年代,成了一種禁忌。
大家心知肚明,不點破罷了。
“你們的爸爸,很快就會回來。”
顧維安走得這半年多里,墨白進過空間,也問過小魚兒,就像是路太太說得那樣,沒有消息,反而就是最好的消息。
若說顧維安走的那些天,墨白還對未來有所期待,但是現在,她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那般熱切的心情。
退學的這半年多里,柳絮一直想邀請墨白來家里小住,這樣既方便看孫子也方便看孫女。
只是,發生的一件事兒。
錢笑笑在前陣子生了個閨女,雖說顧家并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是錢笑笑本人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總疑神疑鬼的,覺得顧家人嫌棄自己。
柳絮不過給下班后的顧洛寒說:“老二。你小嫂嫂一個人在老胡同口住著,又同時照顧著兩個孩子,挺不容易的。”
因為之前錢笑笑待產,家里人都照顧著她,在三合村給了間向陽的屋子。
這不,柳絮想讓顧洛寒給錢笑笑商量,把墨白母子三人接到三合村來,就住在她那個屋子里么。
錢笑笑當場就不樂意了,也許是婚后的柴米油鹽生活消磨了她的耐心,她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并對顧洛寒說:“你那嫂子有房子,憑什么還我們母女倆住在那不透風、背著太陽的屋?”
“小媽也不過是想要方便,照顧咱們大侄和大侄女。”顧洛寒和著稀泥:“再說,咱們家不也有房子,還住在爸這里嗎?”
“那能一樣嗎?”錢笑笑坐在炕上,她掐著腰,對顧洛寒說:“你才是老爺子親生的兒子!從小,你那缺心眼的小媽護著你那不成器的妹妹就算了,雖然我是沒有為顧家生兒子,但是我生的孩子,才是顧家的骨血!你小嫂子算什么,你那大哥跟你又沒什么血緣關系,她憑什么住進來?”
顧洛寒覺得錢笑笑簡直有些不可理喻,他們之間因為墨白的事情,吵過不知道多少次。
平日里醫院有很多工作要處理,顧洛寒已經很累了,加上現在顧洛寒還被錢笑笑這般說。
看在她為自己生了娃的份上,顧洛寒不跟錢笑笑鬧,他選擇冷處理,拂袖而去。
“顧洛寒!”錢笑笑看著那個背影,尖叫著,“你給我回來!”
柳絮在院子里看到顧洛寒,就知道他倆之間沒談妥。
“小媽不是有意偏袒哪個兒媳婦。”
這一個是養子,一個是繼子。
橫豎,都能夠一碗水端平。
“你也知道你大哥在前線,家里還有兩個孩子,那小墨才二十,她能照顧得過來?”
柳絮自打變好以后,心也跟明鏡似的,“小媽也知道突然讓笑笑搬到別屋,她心里頭肯定不舒服——”
“你知道我不舒服,還讓我搬?”
錢笑笑像個門神一樣,冷不丁地在柳絮面前冒出這么一句話。
“笑笑。”柳絮見錢笑笑光著腳板就下地了,連忙道:“你現在還坐著月子呢,怎么就下地了?”
“要不是你挑撥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我至于如此著急下地嗎?”
顧洛寒的目光有些冷,他攔腰將錢笑笑抱回屋子,并道:“以后說話別這樣陰陽怪氣。”
“你小媽不就覺得你小嫂子給顧家生了個大孫子嗎?雖然沒有血緣,起碼也是個金孫唔”
顧洛寒被錢笑笑吵得心煩意亂,索性就俯身堵上了她的喋喋不休。
數秒后,錢笑笑面紅耳赤,“這件事,你得聽我的,不然以后讓墨白掌管了顧家還了得。”
“小媽是覺得小嫂嫂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不容易。”
“帶兩個孩子怎么了?她當初都能一下子生三個,還怕照顧不了么。”
顧洛美回到家,就聽到了錢笑笑如此大嗓門的話。
雖然最初,墨白來大院的時候,她對她并不友好,但是自打杜國慶的事兒以后,墨白與顧洛美的關系反而越來越融洽。
倒是最開始跟錢笑笑的關系,現在變得很是僵硬。
顧洛美知道,人總是會發生改變的。
只是不曾想,短短的半年多里,錢笑笑居然變成了刁蠻悍婦。
無奈自家二哥性格軟弱,兩邊倒是不得罪著,但是顧洛美心里頭就是不舒服。
她敲響了顧洛寒的房門,“二哥。爸找你有些事情。”
顧洛美胡謅著,支開顧洛寒。
等到房間里就剩下她跟錢笑笑,她替墨白打抱不平:“二嫂。再怎么大嫂的輩份也在那里,你的孩子嬌貴,大嫂的孩子就不嬌貴嗎?”
“顧洛美。”錢笑笑生完孩子以后,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她整個人實力在線飄:“你幾個意思?”
“我幾個意思?”
這說換房間的事情,說了多少天了,錢笑笑還跟個菩薩一樣處在這里。
“大嫂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我們做親戚的,幫忙照顧著,怎么了?”
“你對她上心有什么好?”錢笑笑冷言道:“你自己心里頭其實比誰都清楚吧,林亭喜歡的是墨涼!每次只要她出現在家宴,他便不請自來,那雙眼睛,都像是長在狐貍精身上似的!”
“錢笑笑。”被戳中心事的顧洛美面部僵硬了一會,她硬撐著:“我們就事論事,你扯其他做什么?”
“我好心勸你不要引狼入室,若是不看在你跟洛寒流著同樣的血脈,我才懶得說這些!”
“大哥和大嫂就是我們家人,你在這里講什么血緣不血緣!”
“呦。”錢笑笑抱起孩子,她冷笑道:“您這會兒不講究血緣了?我怎么記得我剛認識你那會兒,你跟你媽兩個人分得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你簡直不可理喻!!!”
當初錢笑笑說話雖不過腦子,可至少心眼兒不壞,但現在真心為保住在顧家的地位,變成了這幅尖酸的模樣。
顧洛美被錢笑笑氣得半死。
“小墨。”門外傳來柳絮打招呼的聲音,“哎呀,你看看你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怎么每次來都帶著大包小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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