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房的東西還回去,隆平伯沒有夫人那么大的意見,本來就是哥哥家的東西,給侄兒沒什么。但是,張祜找了鄭家、順天府尹過來,便過分了。
“你們要,說一聲便是,找這么些外人做什么?有娘再,我還能占你這個小輩便宜不成?”
隆平伯夫人不滿丈夫如此言語,補了句:“便是老夫人不在,我們自己有銀子,也不稀罕占你們便宜。”
這話說得很在理,老夫人也去說張祜:“先前和鄭家來往不多,你們姐弟便這么信任他們,太魯莽了。”
張祜攥緊了拳頭,張冰蓮立即道:“好叫祖母知道,無關信任。請了官方的人,鄭家的人,還有二叔祖母在場,防的便是鄭家也貪點小便宜。”
是的,大房得的那點東西,以張冰蓮的數算能力早就估算了價值,絕對不超過萬兩。這幾年的經營情況,根據她觀察所得,多為二嬸借著大房的鋪子,為二嬸自己的陪嫁謀利,實在不值得鄭家去貪。
張冰蓮的話音剛落,隆平伯兩口子臉色便不大好。老夫人卻是放心下來,隨即,眼淚卻忍不住滑落。
放心的是,大孫女不傻,防著鄭家的同時,也防了次子一家。傷心的是,次子兩口子到底是貪了大房孤兒寡母的東西,還叫人家知道,兩房擺明已經生了嫌隙。
“那便分吧,把我的家當也一并分了吧。”
老人家嘆了口氣,做了決定。
老夫人發了話,礙于孝道,原本就不好拒絕的隆平伯兩口子,只得回去準備。張冰蓮則示意弟弟去扶老夫人,自己也扶了一邊。
“祖母,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祖母,也是最好的母親。”
一句話,老夫人的淚流得更兇了。
張祜按照姐姐事先教的,想著這些年的苦楚,眼淚啪嗒啪嗒落下,落到了老夫人的手上。少年說:“父親去的早,孫兒一早便知道要比別個難一些,也做好了準備。旁的難處,孫兒都能平靜以對,偏來自親人的黑手,實在是……”
老夫人一聽這話里有話,忙問:“你說親人的黑手,你二叔二嬸真做了什么不成?”
張祜道:“是鋪子的事。”
“鋪子遠在江南,你怎知鋪子有事的?”老夫人精明一世,立即抓住漏洞。
張冰蓮接話:“祖母可聽過姚太太?”
老夫人頷首,道:“怎會不知?悅己的東家。”
姚飛飛以娘家姓名冠江南,姚記的首飾,隨著她的出嫁而易主。曾經的姚記多么輝煌,如今便多落寞,取而代之的是悅己,姚飛飛個人的悅己。便是老夫人身上,也能找出兩件悅己的首飾。古樸不張揚,老夫人甚愛之。
張冰蓮笑了笑,盡管黑暗中沒人看得清,她依然笑得很開心,她道:“姚太太與鄭三夫人是至交好友,同為大理寺路少卿的義女。孫女因和鄭四爺定親,又是鄭三夫人做的媒,同姚太太有幾面之緣。她才從江南過來不到一年,說江南那里好多人都賣鋪子,建議我們不要賣。真看好順天府,在順天府另開便是了。”
老夫人想到別人謠傳姚飛飛的財富,便道:“那是個摟錢的主兒,聽她的想是沒錯。”
老人家這么說的另外一個原因,她本身就不贊成賣鋪面。
這時,張冰蓮卻道:“她隨口舉了個例子,說鼓樓南側的丹鳳街上,那家齊記小點,便有些可惜。”
“這么巧?齊記的房契在我手里,別個還能怎么著?”
“自然是往外賃了。姚太太說她相中那地段,原準備賃下來的,結果價開到三千兩一年,都被店家拒絕了。我雖不大懂,但也知道三千兩一兩的租金,是真不低了。”
的確不少,那是老夫人在江南時,一手置辦起來的鋪子,先前的收益如何,她心里一清二楚。
張冰蓮又道:“姚太太是個倔強的,就想知道到底誰搶了相中的店面,待新店開起來,見是一家布鋪姚太太說,那條街的布鋪已經夠多的了,多這一家,且在應天府人口去了兩三成的情況下,一年能賺三千兩,那已經是非常出色了。她用了一番人際關系,方得知那是隆平伯家的鋪子,免費給隆平伯夫人。這種左手倒右手,或說是偏媳婦的事,姚太太沒意見,但是開布莊不及點心鋪子,所以,她瞧不上。”
老夫人這才明白,姚飛飛就是故意說給自家孫女聽的。
張冰蓮頓了頓,才道:“這是剛好被孫女知道的,若是那不知道的呢?事到如今,我也不瞞祖母了,這幾年弟弟讀書的費用,極少部分是府里出的。但有額外如游學一類,都是我娘拿的嫁妝銀子。孫女十二歲在應天府起,便開始接觸瓷器生意了。趁著北上,帶了不少貨進京,著實賺了一筆。”
這些年多少人家進京啊!新宅新用具,多正常啊,張冰蓮簡單的一句,張老夫人已知這其中的利益了。這一瞬,老夫人更重金錢的本性,一覽無余。
張冰蓮接下來的話,證明了老夫人的猜測。
“說句不客氣的話,孫女的嫁妝銀子,便是伯府一文都不出,也不會多么寒暄。”何況,還有鄭聰私下填補的兩千兩!
張冰蓮暖暖地想著。
她之所欲同意出家之前便將大房分離出來,便是要回報鄭聰。她的娘家,有弟弟和母親便夠了。像她二叔二嬸那般勢力的人,還是不要被纏上的好!
“別的我們都可以不要,但是,祖父留給大房的東西,不僅是留給祜哥兒的東西,也是留給爹的啊!祖母,爹是那樣好的人。”
提及父親,張冰蓮情緒,少有的激動起來。黑暗中,少女的語氣是那樣肯定,她說:“若能用萬貫家私換回父親,孫女在所不惜!”
老夫人徹底淚奔。
長子的早逝,那也是心中的痛啊!她一直偏疼大房兩個孩子,除了倆孩子可人疼之外,長子當年是為了救次子才喪的命,這個才是主因。
老頭子告訴她事情真相,不過是叫她多疼倆孩子罷了;不讓她往外說,便也是不想叫大房的兩個兒子對叔叔有什么偏見。畢竟,父親已經沒了,兩個孩子將來能依靠的,便是這唯一的叔叔。
分家,老夫人這會兒已經很堅定了。
她倒要看看,老二到底有沒有做對不起老大的事!
隆平伯夫婦商量一宿,覺得雖然天高皇帝遠的,但是,保不準會出什么岔子,這家,還是不分的好。隆平伯夫人開始跑娘家,隆平伯則是去找宗族張家宗房在原籍,但是京城,也不是沒人的。
夫妻各有不順。
隆平伯被堂兄告知,再次分家那天,他也會去,隆平伯夫人被親娘潑了一臉水。
“攪不渾這樁親事,你就給我上桿子扒著!”
結果,不等隆平伯夫人攪黃婚事,隆平伯府大房和二房分家,不僅鬧得人盡皆知,還將所有矛頭指向二房,如今的隆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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