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做月子都是哭唧唧的,顧珍的月子,全是在鬧著要修理妹夫周禮中度過,每次都是顧遙活稀泥:“生氣母乳會減少!小糖瓜身子骨不及哥哥姐姐強壯已經很可憐了,你還要他沒飯吃不成?”
楊家三少爺大名待定,小名糖瓜,取個賤名,好養活的意思。
顧遙和唐湘湘堅定認為母乳對孩子好,好說歹說勸顧珍親自喂養。你親自喂養,還是少生氣的好。對于顧迎和周禮,顧遙則道:“把人交給我,你放心。”
“你自己還軟得跟什么似的,交給你,我怎么放心?”顧珍冷哼。
顧遙則道:“我軟歸軟,但是我男人聽我的,我男人有多厲害,你還不知道么?”
顧珍這才沒那么挑剔。
論戰斗力,她一個“弱”女子,在鄭智面前,根本不夠看啊!
鄭智很不爽,媳婦天天落在別人家就罷了,他還得去“照料”連襟!嗯,他小,不好強硬,少不得拉上姐夫楊旦一起努力了。
顧珍這日忽然淚如雨下,嚇壞了一幫人。在大家的追問下,她邊哭邊道:“楊旦以前對我可好了,現在變了。”
楊家老夫人聽了,連聲吩咐:“小三呢?快去把人找來!”
顧遙目瞪口呆。
顧珍這是啥命啊!在娘家親娘親祖母慣著就罷了,到婆家還能得到兩層婆母寵愛,實在是——真該讓她二哥來瞧瞧,什么叫好命!
顧家六姐妹里頭,顏值最低的顧珍,人家就能一直有人慣著,這才是真的歐皇啊!
那啥,慣顧珍的人太多了,不能再加一個了。所以,顧遙道:“三姐夫被我們家伯爺拉過去修理周禮了。三姐夫要是回來,我們家伯爺那個醋壇子,怎么可能讓我還在這?”
顧遙完全不在乎楊家人有沒有受到甜蜜暴擊。
她這個做妹妹的,都來照顧姐姐月子了,還不允許她給大家來撒點狗糧么!顧珍立即被氣得不哭了,開始批判鄭智:“你家那位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怎么說話呢?合著就你男人是個好的,別人家都不成了?鄭智哪里差了!你不說清楚,今兒給我喝一鍋鯽魚湯!”顧遙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顧珍立即慫了,眼睛眨巴眨巴地問:“那我聽話,今兒能少喝一點魚湯么。”
說得那叫一個可憐,楊夫人和楊老夫人都心軟了,唯獨顧遙鐵石心腸,冷然道:“可以少喝一碗魚湯,加一碗雞湯。”
行吧,總算換換樣了,聊勝于無啊!顧珍又服軟了,不僅服軟,也忘了最初自己鬧騰個啥了。
楊老夫人當真服了這對姐妹,顧珍奶孩子的功夫,老人家悄悄叫出顧遙,低聲問:“孩子,你和那個唐醫女,到底要做什么?”
望著一臉緊張的老人家,顧遙含笑寬慰:“老夫人放心,真的是母乳對糖瓜更好。給三姐吃喝的那些,都是月子餐,不僅對孩子好,還能幫助三姐控制體重。”
一旁光明正大偷聽著的楊夫人插言:“珍珍胖一點沒關系,我們一家都喜歡她這模樣。”
顧遙咬碎牙齒吞進肚子,她干嘛要答應顧珍,幫她減肥呢?答應就要做到,顧遙只得繼續同楊夫人掰扯:“好巧,我和伯母一樣,也喜歡自己胖乎乎的三姐。喜歡歸喜歡,但是三姐這一次遭的罪,太胖才是主因。可以胖,不能太胖的。”
顧珍生了兩天一夜,才把糖瓜生下來,著實辛苦。也因為如此辛苦,楊老夫人才心疼,她說:“可不就是嘛!哎呦,想起那孩子喊疼的女模樣,我這心噢,就一陣陣的疼。”
顧珍已為楊家生了兩個建康的孩子,糖瓜雖不及兩個哥哥壯實,但是太醫說了,這孩子在娘胎里長得很好,不比別個人家的孩子差。
這可都是顧珍的功勞啊!
“為了這個孩子,珍珍一整年都憋家里,我是打心眼里心疼。過去家里有困難,不叫孩子出門就罷了,如今我兒子已經貴為二品大員,還要叫孩子吃虧,這叫我如何不心疼?”
你疼沒毛病。
在楊家越待越久,越知道這家人待顧珍是真的好。顧遙已經快麻木了,完全是下意識地附和老人家:“是的,三姐確實不容易。”
大家都不容易,除了顧珍,還有個不容易的人。
顧遙提醒楊夫人:“楊伯母,小年都過了,楊家有給唐醫女那里送點東西么?不圖貴賤,就是個意思。漢王如今龍恩浩蕩,安慶郡主又一直在京城待著,我怕我一個鎮不住啊。”
當初大夫可是說保不住孩子的,是唐湘湘費力把孩子拉回來的。顧珍聽話固然重要,唐湘湘也是功不可沒的嘛。顧遙自己的感激,和楊家的感激是不同的,她要為唐湘湘爭取更多的名利。
楊夫人笑道:“小年之前我便讓吳媽媽送了。”
吳媽媽是楊夫人的陪嫁婆子,都六十多了,份量足夠,顧遙不再糾結,而是道:“三姐說得對,三姐夫也該回來瞧瞧她了。我明日家去看看家里的情況,隔日再過來。三姐那里,還望楊祖母和楊伯母,不要太過縱容。”
說完,顧遙自嘲一笑,道:“像我這樣要親家虐待自家姐姐的,也是少數吧?只這一個,便知我三姐這是掉蜜罐里了,我便不多言了!”
當日下午顧遙便回了伯府,天黑之前被孩子霸占,天黑之后,被男人欺負。晨起起不來的顧遙,這才知道在楊家照顧姐姐月子,是人間幸事。
但是,還得起啊,客院還住著她四姐呢。
拖著疲倦的身子,顧遙爬到客院。顧迎知道她昨兒才回來,少不得道:“你既累,有什么事叫我過去就是,何必跑來這一趟?”
顧遙掃了一眼室內,問:“小荷呢?”
顧迎一臉哀傷道:“想是還沒起呢。”
嗯?這話不對啊。
這功夫,懶起的小荷,和顧遙一樣,拖著疲倦的神色,費力地走進正房,瞧見顧遙那一瞬,立即嚇了個激靈。顧不上酸痛,匆忙和顧迎見禮后,心一橫,“噗通”一聲,跪到顧遙面前:“奴婢有錯,請姑奶奶責罰。”
夫婿連日都在小荷屋子里,顧迎心里泛酸是必須的,但是,她口內還十分體諒道:“快起來,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惹了老爺生氣,才叫你代我受過。”
“不著急起。”顧遙挑眉,出言阻攔,提示小荷,“你說你錯在何處,我又為何要罰你?”
這一刻,小荷后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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