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牟家人出現,鄭智臉上雖沒什么笑容,但眼神很溫和,又是那樣的一張臉,因而很親和。他又是顧家的姑爺,給岳家撐場面是必須的,但是插手岳家的事,沒哪個姑爺會做。這個認知,牟家人才把他給忽略了。直到此時,牟忠良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他閉口,看向妹妹,想知道妹妹提顧家五姑奶奶做什么。
“爹!”顧遙趁機制止了顧佑開口,笑著對牟氏道:“大嫂有話直說,若我能做到的,便是不用別人做見證,我也會做;若是我做不到,請了陛下來做見證,也是無用的。”
牟氏低頭拉著顧軻的手,似乎在思考。眾人也不催促,等著她說出要求顧遙做的事。不知過了多久,牟氏終于抬頭,她說:“我的要求有些過分。”
“你先說。”顧遙不下結論,只讓她先說出來。
“我要五姑奶奶替我養兩年軻兒。”
聽聞這個,顧遙笑道:“若為這個,只要大嫂舍得,別說兩年,養軻兒到出嫁都沒問題。”
李氏如今沒人搭理,除了小孫女,一聽這話,她忙道:“老大家的,你忙沒空看孩子,我有啊,我來帶軻兒就好。”
李氏一開口,顧遙便知道了牟氏的意思。李氏,不適合帶孩子,而牟氏,至少很長一段時間沒法子帶孩子。牟氏則當沒聽見李氏的話,望著顧遙繼續道:“我要五妹妹,像待七七那樣待軻兒。”
“我做不到!”顧遙十分痛快得地說道。
雖然說是大實話,但是你說得這么痛快,這是做什么?便是不舍得孫女的李氏都不愿意了,尤其是顧佑方才那般維護顧遙,她就更不開心了,十分生硬道:“怎么就做不到了?做不到也要做!”
牟氏兄弟齊齊皺眉。方才鄭智已經把話說得那么清楚了,這個李氏還這么蠻橫地對待顧遙,想擺岳母架子不成?若是這般,那也太沒眼力勁了。
“李氏慎言。”
“慎言。”
客氣地稱一聲李氏的,那是顧佑,不客氣的是鄭智。
鄭智更不客氣地指出李氏的問題:“沒腦子便罷了,還不不自知。以為祖母過世,又與大伯母分開,你就是這個家的老大了嗎?不說從前,只說眼前,若非你,李二娘怎可能進顧家大門,怎可能做出讓兄弟失和、讓親家登門指責的事?”
李氏被人這樣指責,又羞又怒,卻不知從何回嘴。
鄭智是為了護妻指責的李氏,顧遙不可能拖他后腿;顧佑和顧珩兩父子,想說鄭智這番話想了半個月了,只一個是懶得搭理李氏,一個是身為兒子,不能指責母親。因而,倆父子都沒吱聲;顧迎和顧清商,在這種場合是不可能說話的;牟氏覺得鄭智說得太輕了,眼皮都沒抬。
一屋子顧家主人,只剩顧一個。只見顧面色一凝,提醒鄭智:“五妹夫所言即便是對的,還請換個場合說。”
說了鄭智的同時,給了李氏一刀。
鄭智正好沒想好下一個說哪個呢,顧送上來,他不懟白不懟:“這話我說得,你們說不得。岳母她的錯就是岳父的錯,李二娘的錯便是你的錯。路大人和我說過一句話,男子漢大丈夫,便該堂前教子、枕邊教妻,你和岳父做到了么?”
牟家兄弟面面相窺,這是連岳父一起懟了?
然而,這只是開始,鄭智看著顧佑道:“去年李二娘罵您,您閨女千里迢迢地,讓我來給您撐腰;今年她想你,公干之際,我帶她過來通共住了三日,就讓她背這個黑鍋。我寵著還來不及的媳婦,就因為是您的閨女,就該被你們如此使用?幫顧家養孩子,還當親閨女養,不可能。”
鄭智一張口,比牟家一幫舅爺還給力,顧佑頭一個被說得眼睛通紅。可不咋的,自己這個當爹的,沒叫閨女享福就罷了,還總給她添麻煩。
牟氏也是一噎,但是,該爭取的她還得上:“伯爺誤會了,并不是按照外甥女的日常用度去養,只要五妹妹按照教外甥女的方式去教軻兒。”
“教女那是母親的職責,離開母女的情分,便做不到,便是我這個父親,也沒這條件。”鄭智還是拒絕。
牟氏兄弟也算看出來問題了,牟忠良更是明白,妹妹這是無法顧忌外甥女,想讓外甥女離開顧家。是以,他站出來道:“小妹,不若我把外甥女帶回牟家。母親定然是愿意教的,母親為人如何,你自己又是最清楚的。”
牟母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牟氏心里另有一個盤算。
牟家那里,便是很少相見,侄兒侄女,也會和她閨女親近。但是顧遙那里不同,這是顧家這一代,唯一清醒的姑奶奶卻是庶出,與顧珩不同母。把閨女交給顧遙兩年,便是將來說親,也能往高里嫁。交給顧遙很好,但是,牟氏那顆為母之心無法安寧,才又補了但書。
她以為顧遙會在這種情況下答應,但沒想到,鄭智能如此護妻。同樣是夫婿,對比之下,她一直覺得還可以的丈夫,直接被比到可以丟溝里了。
耳聞胞兄開口,若是她不給出合理解釋,只怕別人都會誤會她別有用心。雖然她也是的確別有用心,但是,那點子用心,沒必要讓人知道。
牟氏笑道:“母親怎樣,我知道啊!但是,大哥方才可能沒注意,我哭個不停之際,是我們家五姑奶奶的長女把軻兒推到我這里,我才停了哭的;大哥也聽到了,五姑奶奶做不到便是做不到,直接說了出來,這樣快意的模樣,哪個女子又不行想要呢?大哥也看到了,五姑奶奶又有夫婿疼愛。大哥,相信我,這不僅僅是命好,五姑奶奶自己拎得清,才是根本。”
一席話,說得所有人心服口服,包括顧遙在內,更是說到了鄭智的心坎里。是的,我媳婦就是各種好!牟忠良則長嘆一聲,坐了回去。
牟氏又對顧遙道:“我是真心想讓軻兒和五妹妹學兩年,不求她像七七這樣伶俐,只愿她有不委曲求全的本事。”
“我做不到。”顧遙還是像先前那樣說道,又趕在牟氏之前,飛快地說道,“離開父母的孩子注定要受委屈的,七七也曾經委屈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委屈求全,便是有所得。有所得,本來就不是一種委屈。我沒有不委屈求全的本事,只有求全不委屈的心境。”
一語雙關,告訴牟氏,我知道你委屈,但如你所言,你也有所得了。那委屈,便不是委屈。
牟氏何等聰慧,瞬間便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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