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半。
南元豐忽然睜眼往枕邊瞧了瞧,然后悄無聲息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但他才剛穿上拖鞋,還沒離開床,卻忽然停住,旋即苦笑一下,回頭,看著自己妻子趙慧敏睜開的眼睛,說:“吵醒你啦?”
趙慧敏笑了笑,沒說話。
南元豐露出標志性的憨憨的笑容,過了一會兒,說:“我……不能不去。”
趙慧敏側著身子,單手支著腦袋看著他,點了點頭。
南元豐又繼續說:“老魏他們,內部是肯定有紀律的,但他還是偷偷跑過來告訴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能做的,無非這些。”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其實,也沒認識多少天,不過感覺挺投緣的。好朋友也沒幾個,感覺跟子建,能成好朋友似的,眼下他攤上了這種事兒,于情于理,我不能不搭把手。更何況……呵呵,我也覺得他這事兒雖然過激了點兒,而且把自己置于險地,但究其本身,其實我覺得沒做錯。”
趙慧敏終于開口,問:“你打算怎么辦?”
南元豐沉默片刻,說:“爭取找到他,在老魏他們包圍之前,勸他走,哪怕去國外。要是趕不及,沒找到他,我倆聯手,總能突出一條活路吧?”
趙慧敏問:“勸他服個軟,會不會更好點?你說過,感覺他的實力似乎在你之上,那如果他自己不行,你也出個面,你們倆,再加上魏哥在體制內幫忙說說話,那秦家大少也不是吃白飯的,他也肯定出力,這樣,是不是就能避免逃往國外,又不至于打打殺殺?”
南元豐聞言搖頭,片刻后,他說:“雖然認識不久,但我知道,他這個人的性子,外謙內傲,而且他絕不是那種莽撞的人,繼續決定做一件事,就肯定是深思熟慮過的,讓他事后再后悔、低頭,怕是不容易。”
趙慧敏深深地吸了口氣,低下頭去,笑容斂起。
過了好大會兒,她抬頭,笑笑,說:“既然覺得非去不可,那就去吧!記得……家里還有人等著,實在不行,別硬拼,留條命回來,哪怕坐牢。”
南元豐聞言,忽然就沉默了。
但過了一會兒,他卻還是毅然起身。
趙慧敏也隨后起身跟出來,幫他選了一身休閑裝,看著他換上。
兩人站在鏡子前,趙慧敏看著鏡子里這個胖胖的憨厚的男人,說:“去開那輛高爾夫,那里沒有監控,沒人能知道是誰把車開走了,明后天,你要是沒回來,我就去報個失竊。”
南元豐點點頭,不忍、也似乎是不敢再看趙慧敏的眼睛,轉身就要出門。
恰在這時,忽然傳來邦邦的敲門聲。
兩口子訝異不已,南元豐過去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更愣,“老魏?”
打開門,果然是魏廬。
他先看了一眼大半夜一身休閑裝的南元豐,然后笑道:“幸好你還沒走!你手機干嘛關機呀!”說話間進來,看見一身睡衣的趙慧敏,他笑呵呵的,說:“弟妹,餓了,能給弄點夜宵嗎?”
大半夜上門討吃的,也是罕見。不過最近幾個月,自魏廬到任,與南元豐認識之后,兩人的關系就迅速親近起來,是他登門,倒也是不見外的事情。
趙慧敏只是愣了一下,隨后就綻放出特別璀璨的笑容,當即點頭,似乎隱隱興奮起來,說:“沒問題!你們要喝酒嗎?是只給你下點面,還是弄兩個菜?”
魏廬聞言一笑,“喝點兒最好!”
趙慧敏聞言一笑,不見絲毫猶豫,便轉身往廚房里去,說:“你們先坐著,一會兒就弄好!”
門已經在身后關上,南元豐臉上仍帶著些詫異,也不急著讓座,只是問:“怎么回事?你怎么又……”
魏廬一拉他的肩膀,“來,你坐下看,我偷偷拷貝下來的視頻。”
說話間,他掏出手機劃開屏幕,調出視頻來,遞過去。
魏廬接過來,點開,這赫然是一段監控錄像。
畫面應該是紅外線拍攝的,周圍連路燈都沒有,只看見一輛電動車載著兩個人從監控中過去,然后,那電動車來到一棟建筑前停下,兩人下了車,居然又走回來——然后,視頻就沒了。
南元豐一臉疑惑,抬頭看魏廬。
但魏廬不急不躁,笑嘻嘻的接過手機,推出之后,很快又點開了下一段視頻。
這一段的拍攝畫面更黑、更模糊。
然而很快,在監控視頻的角落里,驀然有一道光亮了起來。
畫面雖然很模糊,且那兩人都處在監控的角落里,但那道光一亮,魏廬一眼就認出來,那不但正是剛才第一段視頻里出現過的一男一女,而且那男的,居然正是趙子建!
看見畫面中簇然大亮的一幕,南元豐難掩震驚。
但很快,更讓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趙子建掌中的閃電,竟漸漸聚為光球,耀眼如太陽,而緊隨其后,那光球竟發出一道電光,直擊夜空!
忽然,光亮消失,趙子建也消失了。
然而下一刻,視頻的另外一個角落里,有一道同樣刺眼的亮光一閃而過。
畫面凝固了一會兒,然后南元豐再次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畫面的角落里,那棟大樓居然斜向里滑動下來!
他的嘴巴大張著,整個人形同呆滯。
不知不覺,視頻停下了。
南元豐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扭頭問:“這是哪兒來的?”
魏廬笑了笑,收過手機,說:“事發時間你也看見了,十點,三個多小時之前。我是十一點多被人從床上叫起來的,緊急開了個會,十二點多,這些監控視頻就被昀州那邊拿到了,傳了過來,算是把事情給確認了。”
南元豐仍然下意識地不斷看向魏廬的手機,似乎仍然沒能從剛才那震撼的一幕中回過神來。魏廬見狀笑著說:“嚇了一跳吧?沒想到子建已經練到了這一步了吧?嘿嘿,我也不笑話你,剛看見這段視頻,我也嚇得半個小時沒能回過神來!有資格見到這段視頻的,在場有一個說一個,全都嚇傻了!”
頓了頓,他半是亢奮半是無奈地說:“會根本就開不下去了,這還怎么開?去圍剿嗎?他一揮手,就能干掉一棟樓!什么武器,什么人,能扛得住這個級別的攻擊?這還怎么打?所以,會議結果就一條,封鎖消息,等待上級指示。”
南元豐正在漸漸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問:“沒傷到人吧?”
魏廬笑著說:“沒看清嗎?是一棟還沒完工的樓,又是半夜,根本沒人!而且……”他笑笑,說:“這地方,肯定是他有意選擇的,這是秦家的樓盤!”
南元豐下意識地一笑,卻又忍不住搖頭,嘆息了一聲,說:“早就知道他厲害,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已經……”
聽他主動提起這個,魏廬忽然嚴肅起來,很認真地問:“老南,咱也不是外人了,你覺得……他能比你高多少?”
南元豐看看他,一臉為難,“這個……沒法比吧?這又不是游戲,沒有數值,怎么比?”頓了頓,他又說:“就他剛才這一下,二十個我也扛不住啊!”
魏廬嘆口氣,點點頭,說:“也是!”
此刻南元豐心里心念電轉,問:“那這么說,他露了這一手,想必上面也不敢硬動他了?事情大概就能過去了吧?”
魏廬搖頭,說:“你問我,我不知道。”
頓了頓,他解釋說:“真要打,打唄,豁出去死人,死多少人都不在乎,上面要是真的下了這個決心,也不是不能打,問題就在于值不值得!敢不敢!”
“現在的問題是,他已經不是普通的你我這樣的變異者了,他這已經快成神仙了!而且雖然他露了這一手,但你根本不知道他這是巔峰實力,還是只是隨手而為,你不知道他的底兒到底在哪里!換了是你,你敢把他逼急了嗎?”
“把他逼急了,萬一要是當場殺不掉他,后續你怎么辦?滿朝大佬,就沒一個安穩覺可睡了!你想想,是不是?”
南元豐聞言點頭。
廚房里叮叮當當的,趙慧敏已經忙活起來了,南元豐沉思許久,忽然撓撓頭,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說:“這下子麻煩了,本來就四處漏風,要是這段視頻再傳出去,怕是國內人心思變呀!”
魏廬搖頭,說:“不會!趙子建不傻,秦秉軒也不傻,他們跟咱們一樣,都不愿意看著國內亂起來!剛才開會的時候,沒能聯系上秦家大少,但昀州市那邊已經去人盯著了,秦家有個秦秉桓就在現場,封鎖消息,先從那里開始!”
“現在這件事怕是已經驚動上面了,因為我們根本不敢攔,直接就報上去了!接下來嘛,也無非就是談條件唄!只不過原來是我們這邊要下刀子了,現在呢,正好反過來,我們得小心點兒哄著,爭取別把子建給徹底惹毛了!”
然而頓了頓,他卻又說:“其實也不會!就從他只是選了一棟空樓示威,就能看出來,他根本無意跟政府鬧對立!這件事,其實從他的做法這里,就已經定局了!接下來談來談去,無非就是一點細枝末節!”
南元豐緩緩點頭,但忽然,他看向魏廬,說:“你手機呢,拿給我再看一眼!”
魏廬聞言失笑。
但他還是掏出手機,把南元豐想看的那第二段視頻找出來,遞給他。
再看一遍,震撼依舊。
南元豐一邊看一邊緩緩搖頭,滿臉震駭之色。
“這真的是……”
魏廬笑著說:“怕是天下第一人了吧?”
南元豐點頭,說:“很難想象,還能有人比他更厲害!”
頓了頓,他再次點開,又看一遍,卻是不禁有些目眩神迷,忍不住感慨著說:“原來我們修煉到最后,竟是可以達到這樣的程度!”
魏廬笑著說:“你努努力,指不定還行,我是沒指望的。”
南元豐憨厚地呵呵一笑,終于戀戀不舍地把手機遞回去,笑著說:“我恐怕也不行!我還是覺得做菜比修煉有意思!”
魏廬聞言不由失笑。
卻在這時,廚房門打開,抽油煙機的聲音一下子傳過來,系著圍裙的趙慧敏笑意盈盈地端著一盤菜出來,還拿了兩雙筷子,說:“好了一個,先吃著!老南,怎么干坐著呀你們,酒呢?”
南元豐趕緊起身,笑呵呵的,“我拿酒去!”
夜已深。
秦月霜盤著腿,毫無形象地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一部筆記本電腦,而電腦屏幕上的視頻,已經播放完有一陣子了,畫面停在視頻的最后一秒。
黑漆漆的,但仔細看,能分辨出那棟被砍斷到還剩半截的斜平面的大樓。
視頻她是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而剛才這最后一遍看完,她開始發呆,腦子里仍在控制不住的回放剛才視頻里的畫面。
可惜的是,監控的布置初衷,只是監視樓與樓之間的空地的,因為那里時常會停放著許多的機械設備與建筑材料,所有的監控加起來構成的監控網絡,頂多也就是監控到每棟樓的工程電梯處,也因此,這樣震撼的畫面,視頻只能拍到一些邊邊角角的東西。
但這仍然不妨礙每一個看到視頻的人,在腦海中補足當時那震撼人心的宏大場景——趙子建手捧太陽,恍若天神下凡一般臨在當空,隨手揮下一刀,電光過處,那用無數鋼筋水泥建起來的、不用炸藥都幾乎不可能摧毀的龐大建筑,就這么被他輕易地斬為兩截!
想想都覺得莫名震撼!
即便是心高氣傲如秦月霜,在這種絕對的力量面前,也是忍不住下意識地心中生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沖動!
以前以為爺爺就代表著力量,因為他一句話說出來,全家上下無不俯首帖耳,后來長大了,以為知識就是力量,能力就是力量,智慧就是力量,因為作為一個近乎完美的表率,大哥就在她的生活中扮演著這樣一個擁有力量的角色。
但現在,她忽然發現,這,才是力量!
純粹的,真正的,無可匹敵的,絕對力量!
“原來大哥說趙子建有超凡的力量,不是替他吹牛,他是真的那么厲害!而且遠比大哥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心里想著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傳來敲門聲。
秦月霜激靈一下子回過神來,啪的一聲扣上筆記本電腦,左右一看,都不是地方,趕緊跑回臥室去,放下筆記本才又出來,此時已經響起了第二次的敲門聲,秦月霜做出一副慵懶的聲音,說:“聽見啦!別敲啦!”
走到門前要開門,卻又把頭發拉過來,隨手撥弄幾下,讓它們看上去像是亂糟糟的樣子,這才“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打開了門。
秦秉軒帶著劉克勤和蔣普一起進來。
看見自己妹妹哈欠連天的樣子,他有些訝然,“已經睡了?”
秦月霜打著哈欠,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瞇著眼睛,歪在那里,一副迷迷糊糊又帶著點不滿意的樣子,說:“不然你以為呢!這都幾點了!”
說到這里,她“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眼秦秉軒,說:“你還真又趕回來了?”
秦秉軒倒是一臉振奮、毫無困意的模樣,笑著說:“興盡而返,不必見戴!”
秦月霜“嘁”了一聲,歪到沙發上,迷迷糊糊地說:“還拽文!真是……你回來就回來,去你的酒店睡唄!干嘛還來吵醒我!”
秦秉軒走過來,拍拍自己妹妹的肩膀,“哎,看了沒?”
秦月霜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瞇縫著眼睛看他,“什么看了沒?哦,你說視頻呀,看了呀!怎么了?”
秦秉軒“嘿嘿”地笑了兩聲,“看了你還能那么快睡著?行了行了,別裝了!”
秦月霜覺得自己臉上忽然一熱,不屑地“嘁”了一聲,“我裝什么了?行行行,他是神仙,行了吧?你高興壞了,我知道!這下子你揚眉吐氣了?這充分說明你的看人眼光是如此的準確!說明你此前孤注一擲一樣的押寶,是多么的英明果斷,呃,偉大,還有……反正就是你厲害,你牛逼!行了吧?”
秦秉軒不顧此時已是深夜,忽然放聲大笑。
那笑聲里,是無盡的得意與自豪。
跟在他身后的劉克勤和蔣普二人,此刻也都是一臉振奮并無困意的樣子,聽見他們兄妹倆如此打趣玩笑,也都露出會意的笑容來。
怪不得他們如此振奮。
此前即便是他們再怎么相信秦秉軒的判斷,并心甘情愿追隨他,但那畢竟只是口說無憑,而且趙子建這個人,他們都見過幾次,只感覺他懶懶散散的,貌似不是什么成大事的樣子,因此心里有所狐疑,實在難免。
也因此,等到昨天下午趙子建擊殺曹欽的事情一出,雖然他們絕對聽從秦秉軒的安排,但態度卻不免是要比秦秉軒悲觀了許多的。
試想,即便你的實力已非常人可比,但你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里去?一旦面臨國家層面的重點打擊,以你單槍匹馬之力,又怎么可能是對手?
而從最悲觀的角度去考慮,事實上他們都覺得,適時選擇放棄趙子建,才是最正確也最合適的路子。
放棄他,頂天了算是一次投資的失敗,以秦家的底蘊來說,就算找不到下一個合適的人選,但也是各方都必然會拉攏的存在,至少能持身不失,就算等不到下一次的機會,也能保持在一定的層面上,不至于向下滑落太狠。
當然,秦秉軒選擇了誓死力保趙子建,為此不惜用上秦家過去多年積攢下來的一些人情,他們也只是聽從安排罷了。
只不過當時內心的灰敗,卻也是不言而喻的。
本以為是要開創一點事業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展布開來,那么快就因為趙子建的一次魯莽行動而折戟沉沙,換了誰,怕都是忍不住要有些灰心喪氣的。
可誰能想到,趙子建此人竟然已經厲害到了這個程度!
在看到監控視頻的時候,大家幾乎每一個人的反應,都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這還是人嗎?
這已經是神仙!
這已經絕對是超凡脫俗的力量!
而隨后,他們就徹底醒悟——怪不得一個堂堂的地方大員,趙子建竟是說殺就殺了!
他可以殺!
他有資本去殺!
沒有這樣的能力做底氣,他殺了,那叫魯莽!
但有這樣的一份驚天實力做底氣,殺了也就殺了!又能如何!
這叫示威!
而且是異常聰明,也異常恰當的一次示威!
有了這驚人一擊,此前籠罩在眾人頭頂的漫天烏云,就此一揮而散!
因為這已經不是5和10的差距,這甚至也已經不是1和100的差距,這是凡人和神仙的差距——以他在視頻中展露出的莫大威能,他沒有主動去挑事兒,沒有劃地為王,一直都老老實實的讀書、上學、談戀愛,低調到不能再低調,這一次也只是在實在看不過眼的情況下,才終于忍不住出手,殺了你一個不守規矩的地方小官兒而已!你還想怎樣!
而且,說句不客氣話,就算是還有人想怎樣,看了這段視頻之后,他還敢嗎?
就這種神人一般的莫大威能,除了動用蘑菇云之后,劉克勤和蔣普甚至想不到國家還有什么能威脅到趙子建的手段!
哪怕是把國家手里現在全部的力量都派過來,怕是都不夠趙子建一揮手的!
而動用蘑菇云當然是不可能的!
若非國際大戰,若非民族與國家的生死存亡關頭,輕易動用蘑菇云來對付一個并沒有表露出絲毫反叛意圖的平民,并因此必將導致更多平民的傷亡,乃至很大一片區域的徹底毀滅,它所引發的強大的政治海嘯,是任何人都無力承擔的!
再說了,真的只是殺了一個地方小官兒而已!
而且也的確是那個小官兒做事情太不守規矩!
甚至就連示威,人家趙子建都只是選擇了一棟空樓,還是秦家的樓!
他都低調成這樣了,高層那邊那么多聰明人,要是還拎不清輕重,不知道適時退讓,才叫邪了!
而對于劉克勤和蔣普這樣追隨在秦秉軒身邊,也是最早追隨在趙子建身邊的人而言,經此一事,不但頭頂烏云就此消失,更重要的是,它讓陽光就此照了下來,照得每個人心里都是亮堂堂的!
跟著趙子建,絕對有前途!
與此相比,不過就是熬個夜而已,算得了什么!
甚至于,當此之時,就算是讓他們去睡,他們也根本就不可能睡得著!
于是,不但陪秦秉軒同去昀州半路折返的蔣普陪著秦秉軒回到了秦月霜的家,甚至劉克勤,在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傳過來的視頻之后,也是興奮地跑到這邊的落下,只等秦秉軒回來!
此時秦秉軒放聲大笑,說不盡的豪情壯志,他們雖然不好跟著大笑,卻也都是一副躊躇滿志、振奮昂揚之態。
笑聲停下,秦秉軒撥開秦月霜,一下子坐到她身邊的沙發上,臉上笑意未褪,對自己妹妹說:“我的確是有些得意,因為幾個小時之前,實在是太過壓抑了!”
頓了頓,他又笑著說:“不過我也得承認,在接到秉桓的電話之前,我其實是沒想到子建會這么做的,而且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居然已經強大到了這種程度!所以……”說到這里,他滿足地嘆息一聲,才又繼續說:“什么英明啦果決啦偉大啦,都是算不上的。你只需要稱贊我一聲‘真的有識人之明’,我就很高興了!這才是我最引以為傲的!”
秦月霜聞言又是“嘁”了一聲,雖說坐直了身體,卻是一句話都懶得說的樣子——似乎是看不慣自己哥哥的又一次得意。
但是當秦秉軒又說:“在這個時候,要是子建在這里,我肯定要拉著他,開一瓶好酒,但他就露了這一手,估計現在又已經躲到溫柔鄉里去了,我是不可能再去把他找出來的,太驚擾他了!但我滿心的高興,總得找個人念叨念叨吧?你說,我不找你找誰?”
秦月霜聞言無語。
但片刻后,她臉上還是終究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來,懶洋洋地問:“那怎么著?你這看樣子也不想睡,我給大少爺您開瓶酒,陪你喝酒啊?”
秦秉軒聞言先是笑笑,卻隨后就搖頭,收起笑容,一臉正色,道:“現在還不行,我還要等個電話,至少是一個電話,在這個電話接完之前,我不能喝酒!”
秦月霜聞言,訝異地看著他。
他見狀小聲地解釋道:“郭叔叔。”
秦月霜恍然大悟,但很快就道:“現在是半夜呀老大,郭叔叔就算是來電話,也肯定得明天早上啊!你準備一直等下去啊?”
秦秉軒聞言,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說:“我是不急的,不就是一夜不睡嘛!我無所謂,但我只怕,郭叔叔那邊會著急!”
頓了頓,他笑著說:“畢竟是長輩,大家關系一向很好,要是我睡了,不等這個電話,反倒會顯得有些自大輕慢了。還是等等好!”
聽他又這么神神道道的,做出一副“料定天下事”的智慧模樣,秦月霜下意識地就想譏諷兩句,這也算是自她逐漸長大,至少在表面上擺脫了“大哥崇拜癥”之后,他們兄妹之間再普通不過的日常了。
然而這個時候,還沒等她開口,秦秉軒的手機居然適時地響了起來。
他掏出來一看,頓時笑了,說:“果然!是郭叔叔!看來他們都沒能睡踏實,十有八九是連夜開了個會吧!”
話說完,他按下了接聽鍵。
“郭叔叔好!”
電話一接通,秦秉軒立刻就坐得筆直。
沒有客套,說什么“這么晚了您怎么還打電話來!”之類的,因為事情是明擺著的,這么說,反而顯得有些得意忘形。
他的聲音、語氣,都毫無張揚之態,一如往常般的帶著些晚輩的謙遜與恭謹。
電話那頭嘆了口氣,秦秉軒似乎已經看到對方正用夾著煙的手揉太陽穴的樣子,而他的聲音,也的確帶著濃濃的疲憊,“秉軒,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視頻也看過了。剛才緊急的互相通了電話,你看,這個事情怎么收尾才好?”
這就是要談條件了。
秦秉軒眼睛一亮,態度卻恭謹如初,道:“郭叔叔,您是長輩,您說了算。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們全聽您的。”
電話那邊“嗯”了一聲,以對方多年的政治生涯所錘煉出的智慧,當然能聽懂秦秉軒的潛臺詞——并不是因為您代表了誰,或者某一些人,所以您才說了算。只因為您是長輩,所以您說了算。
沉吟片刻,對面說:“消息必須封鎖,國內不能亂!你那邊呢,安排好工人,所有的相關監控視頻,你們多配合昀州市的特動委就是了,讓他們負責處理好。”
秦秉軒道:“好的郭叔叔。我們一定配合。”
對面顯然相當滿意秦秉軒的態度,片刻后,又說:“此前發生在昀州市一中的那件案子,以及曹欽胡亂招攬一些人,不注意素質和選擇的事情,我們一致認為應該嚴肅處理,接下來,我們會開展一次全國范圍內的隊伍自我審查,力爭將所有不符合要求的人,驅逐出隊伍,讓他們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當然,那幾個犯罪分子,目前還關在昀州市的特動委,接下來,按照法律走,該繩之以法的,決不姑息!”
秦秉軒聞言道:“您英明。”
對面又說:“至于昀州市那邊,從感情上,我們是理解趙子建同志的想法的,那是他的家鄉嘛!所以,對于接下來的人事任命,我們會酌情選拔比較合適的、熟悉當地情況的同志過去負責昀州市特動委的工作,力爭讓昀州市的治安,在短期內能有一個較大的改觀,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秦秉軒說:“您說得太好了。我完全同意。”
停頓了一會兒,對面又說:“這個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以后有時間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可以請他一起過來。沒必要劍拔弩張嘛!我們向來都是歡迎合作的,大家可以坐下來聊一聊。畢竟,期望國內平穩的度過當下這段時期,是我們每個人、每個中華兒女共同的心愿,對吧?”
秦秉軒說:“是的是的!您說得對,這是我們大家的心愿。回頭等子建他們學校里放假的時候,我找機會,陪他一起去帝都逛逛,到時候您要是有時間,我們就過去蹭您一杯好酒喝!”
對面聞言爽朗一笑,說:“來嘛!隨時歡迎,酒是有的!只是喝酒就喝酒,我們適量就好,我知道你酒量無敵,不要多勸酒啊!”
秦秉軒聞言,很適時地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對方又說:“對了,說到放假,我知道,趙子建同學是個很喜歡搞科研的人,對吧?我看資料,他還在齊東大學下屬的一家醫藥研究所擔任觀察員?”
秦秉軒回答說:“是的。”
對面道:“這是我們可以大力支持的!醫藥研究,利國利民呀!是這樣,你好像最近想拿塊地,建個研發中心?”
秦秉軒笑著說:“是有這個意思,等下一次明湖市的土地拍賣呢。”
對面“嗯”了一聲,說:“這個事情,我會跟下面的同志通通氣,大開綠燈是不可能,你知道的,我們決不搞特權主義,但該有的扶持,也一定會有!這是我們一貫的態度嘛!”
秦秉軒道:“是的是的,謝謝郭叔叔!”
對面“嗯”了一聲,說:“那就先這樣,半夜被你們吵醒,頭痛的厲害呀!我必須要睡一下了,明天上午還有會。”
秦秉軒聞言當即道:“好的郭叔叔!辛苦您了,這大半夜的……您趕緊休息吧!等我下次回去,過去給您請安!”
對面“呵呵”地笑了兩聲,說:“行啦!我是次要的,你該多回來看看你爺爺,老爺子年紀大了,別的都不稀罕,就稀罕個兒孫繞膝,我是知道的,他最疼的人就是你呀!你呢,抓點緊,再給他添個曾孫,比什么都好!”
秦秉軒聞言“嘿嘿”地笑了兩聲,說:“我盡量努力!”
對面又“嗯”了一聲,說:“掛了。”
“郭叔叔晚安!”
電話掛斷,秦秉軒抬起頭來。
三個人都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笑笑,收起手機,說:“好了,滿天的云霧散了!可以睡覺了!”
劉克勤和蔣普對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剛才秦秉軒和對面通話,雖然沒開免提,但深夜靜室之內,大家都壓著呼吸,怕干擾到這次通話,而秦秉軒又沒有刻意的捂著話筒,因此對面說的話,大家還是聽得比較清楚的。
秦秉軒見狀看著劉克勤,說:“想說什么?有話就說。”
劉克勤想了想,說:“這個條件,似乎也沒給什么?”
秦秉軒聞言笑笑,說:“你還想要什么?”
頓了頓,他道:“想做什么,做就是了,不能說!也不用說!懂不懂?”
劉克勤愣了一下,旋即失笑,點頭,“明白了!”
秦秉軒笑笑,扭頭,卻見秦月霜這會兒竟好像是走神了,他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哎,怎么了?想什么呢?你已經可以去睡了!要是不困的話,就去拿酒?”
然而秦月霜聞言看他一眼,卻忽然說:“唉,你們說,要不要把這段視頻,拿給趙子建的那個女人,就是謝玉晴,給她看看?”
三個男人聞言都是一愣。
但是旋即,以大家的聰明,都瞬間就想到視頻里出現在趙子建身邊,先是坐在他后座,后來兩人還手拉手,最后甚至是趙子建抱著她離開的那個女人。
劉克勤和蔣普又對視一眼,都扭開頭,看向別處。
這個話題,他們當然不愿意牽涉進去。
秦秉軒用頗有些異樣的眼神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說:“你想干嘛?”
秦月霜一臉無辜的樣子,“我能干嘛,就是隨口一說嘛!不行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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