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宴會并沒有因為程岐的胡鬧而冷卻,反倒越來越熱鬧,最后竟然是段貴妃微醺之后,才叫眾人散去,還派了賞賜。
而翌日清晨,段貴妃又召集錫平所有達官貴婦來聚會,這國公府又一下子變成了女人們的天堂,不論是半老徐娘,還是青春華貌,亦或者豆蔻情開、總角幼女,都笑作一團,歡喜的不得了。
程岐坐在院角的涼亭里,捧著清茶小口抿著,她喜歡熱鬧,卻是那種真正的煙火氣兒,而不是這種虛假的客套。
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得她臉都要抽筋兒了。
而不遠處,馮瑟端了盤糕點走過來:“看什么?”
程岐順手拿起一塊吃著,指了指對面和韓岄聊天的程杭,而馮瑟看到后古靈精怪的說道:“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程岐嬉笑:“這叫魚找魚蝦找蝦,王八找個鱉親家。”
馮瑟登時被逗得咯咯發笑,對面兩人果然回頭,然后又臉色橫剮的轉過身去,惹得那人挑眉:“神氣什么,不知道是誰昨天一直想在貴妃面前擺眼,結果人家根本不理。”
程岐笑而不語,繼續吃著手里的糕點。
倒是馮瑟笑容微斂,湊過去謹慎道:“看到程杭我才想起來,你最近可有程棠的消息,她不是被送去樊家老爺的琉璃花房了嗎?”
程岐也逐漸嚴肅,搖了搖頭:“沒有,樊家那邊上了聘禮后就好像死了一樣,至于東府那邊,白老夫人也不透消息啊。”
馮瑟嗤之以鼻:“那老太太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
程岐復議:“這話倒不假,程棠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白老太太就想著如何如何讓程杭出息人,可你瞧那樣子,爛泥扶不上墻,聽說前幾天好容易去了趟學府,還和傅家公子打起來了。”
馮瑟立刻來了精神:“是,我聽馮宣回去和我學了,好家伙,沒想到傅光那家伙平時看著挺和氣,打起架來不含糊啊。”
程岐遠遠瞧著程杭眼角的淤青,挑眉道:“打死丫的才好呢。”
馮瑟抿唇輕笑,而對面青黛走過來,小聲對程岐道:“姑娘,貴妃主子要您過去一趟,就在那邊的花架子后。”
程岐不知為何,渾身都警惕起來,和馮瑟說了兩句,這才去了段貴妃指定的地點,那花葉斑駁如割的架子后,段貴妃正在乘涼。
朱總管沒在,是她的貼身宮女謝姑姑在服侍,程岐行禮后坐下,然后那老姑姑端來一盤點心,花樣小巧稀奇,有一股梅花的香氣。
“我們娘娘說了。”
謝姑姑淡淡道:“看姑娘昨天吃不慣那兔肉,想必是不喜歡大油大膩的東西,這盤梅花糕香甜解膩又可口,便叫姑娘來嘗嘗。”
程岐不信,這個在昨天宴席間故意戲弄羞辱程姝的女人,怎么會有這么好心,吃著好東西還想著自己?
一時猶豫,沒有拿起來吃。
謝姑姑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語氣也驀地嚴厲:“岐姑娘,這可是貴妃主子賞的梅花糕,多少人想吃還吃不到呢,您也太金貴了。”
我天。
程岐有些蒙愣的看著謝姑姑,心說您老人家學川劇出身吧,這變臉也太快了,但看多了撕逼劇的程岐,仍是沒有下口。
“罷了,既然岐姑娘不喜歡,只當本宮多此一舉。”
眼看著謝姑姑的眼珠子都要貼在程岐臉上了,段貴妃才開口,她從懷里取出一個黑色絨面錦盒,巴掌大小,笑道:“不喜歡糕點,那本宮給你看個好東西。”
“娘娘您誤會了,我不是不喜歡那梅花糕,而是腹內太飽……”
可說到一半,余下的話猛地被程岐噎在了嗓子里,她直勾勾的盯著那錦盒里的東西,在那黝黑的瞳孔深處,映出顆璀璨的夜明珠來。
“這是?”
程岐有些震撼。
而謝姑姑瞧著那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光滑潤澤,亮如明月,又見程岐露出一臉憧憬的表情,這才得意道:“岐姑娘,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年初的時候,皇上賞給咱們娘娘一顆東洋供來的夜明珠,千金難求萬里挑一,就是眼前這顆了。”
程岐收了收眼神,點頭道:“我知道。”
何止她知道,全大昌國誰不知道,當時還小轟動了,以至于后來辦置生辰宴的時候被太后斥責奢靡太過,這夜明珠就是導火索。
可話說回來,這人把自己叫過來,又賞糕點又給看夜明珠的,不會就是為了警告提醒自己,皇上有多寵愛她,有多看重她,要自己進宮之后安分守己,別和她搶后位的吧。
程岐想著,又覺得不太可能,這可是一國貴妃啊,眼皮子難不成就這么淺……能,說不準還真就這么淺。
在程岐抬頭和段貴妃對視時,立刻改變了想法。
那人暗藏得意的眼神。
興許段貴妃突然要來錫平省親,就是沖自己下馬威來的,這女人的嫉妒心一起,果然什么無厘頭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娘娘,這么寶貴的東西還是貼身收好吧,有勞謝姑姑。”
程岐略微冷淡的起身:“那我就先告退了,您好好休息。”
“慢著。”
轉身之際,段貴妃再次叫住她,竟然遞來半杯殘酒,那上面還有著肉眼可見的口脂痕跡,連嘴唇紋理都一清二楚。
“既然糕點不喜,那這半杯殘舊,姑娘就賞臉喝了吧。”
段貴妃的笑讓人揣摩不透:“這里面裝的是上京的百年名窖,名叫玉狐酒,也是皇上素來最喜歡喝的酒,咱們這些做妃嬪的,得事事巨細皆以皇上為準,你說是不是?”
程岐推脫:“我不會喝酒。”
“這酒不辣也不嗆。”
段貴妃再往前遞:“比昨天喝的柔和多了。”停了停,“你把這杯酒喝了,算是接了本宮的面子,不喝,就是要和本宮對著干了?”
謝姑姑在旁添油加醋道:“岐姑娘,在那六宮之中,敢和咱們貴妃主子對著干的,都活不過冬天的。”
程岐聽著,心道真嚇人,和你段亭翻臉,還都變成螞蚱了呢。
算球,不就是一杯酒嗎,喝就喝。
程岐接過那杯酒,遞到嘴邊剛要喝,忽聽頭上傳來一陣翅膀拍打的紛亂聲音,她縮脖抬頭,迎面飛來一只金剛虎皮鸚鵡,竟然抓著她手的酒杯,飛走了。
走了。
程岐看著半空中飄著的一根毛兒。
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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