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作死第115章各種苦澀誰人知(一更)
第115章各種苦澀誰人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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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晾晾書名:
馮宜擺弄著手心的荷包,想著方才父親說的話,又想起那日將荷包交給程嵐時那人的態度,心酸抿唇。
馮家馮宜,大家閨秀。
馮宜賭氣的將那荷包扔進黑暗中,她素日端著姿態,這會兒在雙重打擊下,才露出些年少女兒家的神態。
其實十四五的姑娘本該如此。
馮宜沒見過那遼豐的曹使君,但人口相傳,想必也是個手持雙花板斧,一跺腳地動山搖的彪形壯漢,她這細胳膊腿,全當豆芽菜。
但生在馮家,生在這司馬府,再加上父親這么多年的嚴苛教習,不就是想把她培養成最大的籌碼,以換取仕途的順利嗎。
馮宜忍不住再次落淚,自己還不如馮宣那個弟弟,明明習書不精習武不能,卻還是得父親所有的疼愛,只因馮宣是男子。
生為女子,便這般悲哀,永遠都不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更悲哀的是,她不能違背父親的意愿。
馮宜太落寞了,轉身準備回屋,葵兒卻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她跑的太厲害了,氣喘的嚇人,但臉上卻全是激動和恐慌。
馮宜心亂:“你跑什么,沈鹿動你了?”
葵兒搖頭又點頭,看的那人疑惑,但憑著好教養,只等她喘完。
葵兒這才將手里的東西舉起來說:“姑娘,您快看這個!”
馮宜接過,那是葛使君下的海捕文書,葵兒撕的急,上半張都不見了,只剩下半張,畫著一個分不出男女的邋遢十四歲小孩兒。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么?”馮宜問。
葵兒站她旁邊,指著那小孩兒,連連跺腳:“姑娘,您看這上面畫的人像不像沈鹿,別看旁的,就看那對眼睛,像不像!”
馮宜方才還一頭霧水,但經葵兒這么一提醒,這畫上的人竟然還真的越看越像沈鹿,甚至最后,一眼就覺得那是沈鹿。
一個人的五官可以隨著年歲改變,但神態和眼神卻不會,尤其這畫像還是今年新畫的,那對炯炯有神,似乎是將漫天星河揉碎了摻進去的眸子,可不是沈鹿嗎。
馮宜突然緊張,心怦怦直跳,她生于富貴仕宦人家,從小錦衣玉食諸芳環伺,哪里接觸過這些腌臜的事情。
她轉頭看向院墻,回憶著方才沈鹿在上的樣子,難不成那個丫頭真的是葛使君捉拿在案的竊賊?
葵兒見馮宜猶豫,急的如熱鍋螞蟻:“姑娘,這沈鹿肯定是這海捕文書上的人,您想想,她那渾身卸不掉的市井流氓氣,還有她來回翻墻的樣子,有這般功夫,肯定錯不了。”
馮宜遲疑,畢竟也不能根據一幅不太像的畫,就說沈鹿是賊。
但俗話說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若沈鹿真的是賊,她馮宜的好名聲便能再進一步,若不是,也好讓心石落地。
如果沈鹿真是那品行不端的盜賊,馮宜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人陪伴在程嵐身邊的,都說近墨者黑,程嵐性子又軟弱,遲早會被那個賤婢給教壞的。
或許程嵐拒絕自己,就是因為沈鹿挑唆,看那人心機活絡,又多年混跡市井,想要攀龍附鳳,就要死命挑撥離間才能達到目的。
想到這里,馮宜的心情稍微回轉些,叫葵兒收好那畫像:“這樣吧,明日一早你去趟官府,但別說你是誰,找人告訴沈捕頭,就說海捕文書上的賊有眉目了,是程嵐的添香紅袖,沈鹿。”
葵兒連連點頭:“奴記住了。”
馮宜扶了下左耳的玉墜,深吸了口氣,知道想要順利的走到程嵐身邊去,就必須要清君側。
走在回程的長街上,沈鹿擺弄著衣袖的花樣,有些漫不經心,從前和師父闖蕩江湖那么多年,也沒穿過這么好的料子,總是用些麻布隨便縫了,能蔽體保暖就可以。
只是少女肌膚柔嫩,穿著麻布總磨得不舒服,沈鹿唏噓,心說這還只是二等婢子的衣服,瞧青黛那些一等婢子的料子,還要更好些。
“還是托生的好啊。”
沈鹿由衷的感慨,她在國公府住了大半年,說是婢子,但因是程嵐的添床,地位還要高些。
她看盡了雕欄玉砌,吃遍了山珍海味,穿滿了綾羅綢緞,一雙手也因著不用上房遁地,養的是白白凈凈。
和師父每日食不果腹,如老鼠般四竄的時候,沈鹿的指甲里總是藏滿了泥垢,夏日還好,冬日要生凍瘡,沒錢買藥,任由那傷口流血化膿最后片片掉皮,疼的生不如死。
但就算這樣,沈鹿也要和師父分頭出去偷,就像師父說的,一日踏入賊盜門,一世都是門中人,金盆洗手也是不可能的。
沈鹿逐漸停下了腳步,國公府高聳的外墻下,背著月光,她瘦小的身影十分的伶仃,回頭看了看。
‘你配不上他’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馮宜說的算的,能不能嫁給程嵐,是我沈鹿自己的本事。’
和馮宜的對話還回蕩在腦海,沈鹿當時是爭一時意氣,但冷靜下來又無奈垂眸,馮宜說得對,她怎能配得上程嵐啊。
人家是國公府長房的嫡長子啊,自己卻只是一個人見人打還不敢白日出門的小女賊而已,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和師父聯手,偷了葛使君的青玉豬雕。
就算如愿以償做了程嵐的添香紅袖又如何,日后最好,也只是那人的床伴而已,仍是半個婢子,不值得什么錢。
沈鹿轉頭看著那外墻,真的好高好黑好冷,壓迫感撲面而來,渾身被冷風打透,她也只是習慣的打了個哆嗦。
像程岐程姝馮宜那般,還真是會投胎,一下生就不愁吃穿,還能住在這么好的府宅里,無數人伺候著,只安心享福就夠了。
罷了,沈鹿很會收拾自己的心,這半年多的好日子到頭了,她也該去武山和師父匯合了,只是有些舍不得程嵐。
半年多的朝夕相處,雖情不深,但終歸是放心不下熟悉的人,除去養大自己的師父,還沒人對自己那么溫柔,那么好。
也是受了太多苦,稍微給點兒溫暖,就視若珍寶。
沈鹿低頭,攏緊了衣服,轉頭進了東院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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