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在票號的言語摩擦后,大抵一個星期多,程衍再也沒回過山莊住,程岐也懶得去找他,孟姨娘偶爾問起來,她也只稱程衍要處理票號資金周轉的問題,沒空回來。
直到第十天的晝食過后,程岐吃飽喝足的準備回采石閣,結果沈鹿不知道什么時候跟著她過來,問道:“阿岫,你和程衍兩個人,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程岐淡淡道:“沒怎么,他就是太忙了,所以回不來了。”
“你騙誰啊。”
沈鹿嘖了一聲,拉住她的手,兩人正好停在西院的花園兒,便拽著她過去亭子里坐下,說道:“你騙誰不好,非騙我,我可是最會撒謊也最會戳穿謊言的,快說,你們兩個怎么了?”
“沒怎么。”
程岐還是那三個字。№Ⅰ№Ⅰ
“還撒謊。”沈鹿嗔怪道,“你可別說什么程衍太忙了,我信什么都不會信這個借口的,秋白和我說過,程衍雖然性情冷淡,但心里卻是極火熱的,就算再忙,也不會不顧你的,更何況,你們兩個可是新婚的夫妻啊,這樣分居久了,會被人說閑話的。”
“我才不在意那些閑話,他們愛說就說去吧。”程岐嘟囔道。
沈鹿聞言輕笑道:“你說的倒是容易,那些爛閑話,你聽了不往心里去,可有往心里去的,咱那虎虎生威的孟姨娘就是頭一個,你要是不怕挨她的掐,盡管瞞著我吧。”
程岐失笑,卻還是固執的搖了搖頭:“沒什么,真沒什么,嫂子你現在懷有身孕,就不要操我的心了,養胎才是要緊。”
沈鹿見她死活都不肯說,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也罷,你不愿意說的話,我也就不逼你了,只是你要知道,嫂子這樣,其實是為了你們兩個好,祖母曾經也說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夫妻心生隔閡是大忌,所以啊,不妨把話都說開了,心里沒結,方能長久。”
程岐聽完這一席話,抬頭看著沈鹿,那人眼眸璀璨,早已沒有最初相見的輕率,除去依舊的活力外,滿滿都是穩妥而關切。
“我知道。”
程岐握住她的手,輕笑道:“我知道。”
翌日清晨,程岐去了大邑山后的那片預備養羊的圈地,程淵將那人準備的很好,她便抽空去了趟子礦。№Ⅰ№Ⅰ
那子礦的礦口一共有三個,礦頭瞧見她過來,笑著迎過去道:“岐姑娘來了,這天冷容易著涼,還是快回去吧。”
“這哪兒有剛來就趕人的道理。”
程岐打趣兒道:“莊子里待的人都木了,我來看看而已。”
“岐姑娘說笑了。”曹礦頭笑道,“只是這過秋了,子礦上的工作基本都停了,我們秋冬在這里,只是加固一下這些礦洞罷了,去年秋冬的反常暴雨,把這礦洞澆傷了不少呢。”
程岐點了點頭,打量著這一片連綿的山丘,說道:“也好,只是你們進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嘆了嘆,“只是現在,因為分家,子礦和母礦分開了,你們這里的人手怕是不夠啊。”
“夠了夠了。”№Ⅰ№Ⅰ
曹礦頭擺手道:“姑娘不知道,一個內行人頂十個外行,一個外行毀十個內行啊,我們不怕人手不夠,只怕人手不精,現在我們兄弟幾十個在這里忙活,足夠了。”
曹礦頭說罷,又低低的懇切道:“而且……姑娘不必如此,我們這些人巴不得從那三房的手下離開呢,他們啊,只把我們當牲口,哪兒像姑娘您這樣的,讓我們頓頓吃飽,日日穿暖,家里面的媳婦兒孩子還能到莊子里面做事,讓人羨慕啊。”
程岐聽著,心里面也松泛了許多,只是這雇傭一家人的辦法,也是孟姨娘告訴她的,這樣一家三口都在長房手下做事,兩方挾持,自然要比那些無家室一身輕的衷心些。
“哎?”
曹礦頭左右看了看,發現只有青苗和阿橋跟著程岐,有些好奇的說道:“怎么只有岐姑娘一人,宗玉少爺沒來了?”№Ⅰ№Ⅰ
又說道程衍,程岐微微抿唇,看向遠方:“他忙著,沒來。”
曹礦頭自然不會懷疑,又和程岐說了幾句話,催促道:“這天色馬上要落下來了,姑娘還是趕緊回去吧,最近這風向不對,只怕這子礦附近的地皮又要震上一震,實在是危險。”
“地震?”
程岐聞言,有些吃驚的問道:“這里會地震?”
曹礦頭點了點頭,一副見慣不慣的語氣道:“姑娘不用擔心,這震也是小的,晃蕩幾下就過去了,我在這兒干了十幾年的活兒,這震動兩三年就會來一回,我們都習慣了,無妨的。”
“就算是小震也不能掉以輕心。”
程岐囑咐道:“一旦震起來,以你們的生命安全為先,千萬不要因為要往出運金子什么的,而搭上自己的性命。”№Ⅰ№Ⅰ
曹礦頭認真的答應了,程岐又站了站,正準備走,卻無意間瞥見山丘下一個樸實打扮的老伯,他拿著繩子,趕著一大群的鴨子,那嘎嘎嘎的聲音響徹在四周,吵鬧的很。
“這人是誰啊?”
程岐平靜的問道。
曹礦頭看了一眼,并沒有放在心上,對那人解釋道:“岐姑娘有所不知,這是住在城外的許老伯,早年逃難來的,媳婦兒和孩子都在半路就餓死了,后來養了這批鴨子,賣鴨蛋過活,他每天下午都會趕這群鴨子出來活動活動,吃吃食兒。”
程岐輕頷首,瞧著那鴨子得有近百只,一個個膘肥體胖的,拍打著翅膀笨拙的走著,并且不斷的用鴨喙叨著那黑黑的土地,然后仰了仰脖子,像是咽了什么東西。№Ⅰ№Ⅰ
曹礦頭負手看著,好笑道:“你說,這片黑地什么都沒有,這鴨子成日出來吃泥,還能吃得這樣胖,真是稀奇了。”
“是啊。”
程岐平淡的附和了一句。
只是剛說完,程岐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思忖片刻,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微微瞇起那雙桃花眸,盯著那群鴨子。
也不知道那群鴨子在吃著什么,明明東面有更好的草地,許老伯卻非得把這群鴨子趕到這里來,奇了怪了。
“姑娘!”
青苗隔著老遠喊道:“日頭快落了,咱們得趕緊回去了!”
程岐回頭招了下手,然后和曹礦頭道別,這才上車離開,等進城回去山莊,已經將近晚上九點多了,晝食已經結束了。№Ⅰ№Ⅰ
細辛去衣冠名食帶了元寶餛飩回來,將那兩碗放在花案上,還有一碟兒可口清脆的小咸菜,程岐早就饑腸轆轆,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只是這一口剛吃下去,臥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程衍,程岐抬頭,僵硬的疑惑道:“你怎么回來了?”
“這也是我的屋子,你是我新妻,我為什么不能回來。”
程衍說罷,將細辛等人趕了出去。
程岐瞧著他的表情,好像是生了很大的氣,而且是在硬憋著,不安的輕咳了兩聲,說道:“你怎么了?”
“是你說的吧。”
程衍說罷,拉起程岐,態度霸道的吻住她的唇,那人瞪眼,下意識的推著他的胸口,得空急喘道:“你……”№Ⅰ№Ⅰ
“敢造我的謠。”
程衍低冷的說了一句,單手摟住她的腰放倒在床上,身子如猛虎下山般壓過去,說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
程岐還處在疑惑當中,那人的手便不由分說的鉆了進來,她慌忙間隔著衣服去阻攔,但她哪里是程衍的對手,那人的手指一挑,那條水藍色肚兜的袢扣就開了,再一扯,便從衣擺處抽出去了。
“我去!”
程岐驚呼一聲,兩手一把捧住程衍的下巴,慌忙道:“程……程衍……你怎么了?你別嚇唬我啊!”
她這一聲喊出去,程衍忽然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有些氣惱自己的沖動,撐著起身,整理好衣服往出走:“對不起。”
門關上后,程岐從床上坐起來,瞧著地上那頹廢的肚兜,莫名其妙的撓了撓下巴道:“神經病啊。”
她將這里收拾了一下,叫青苗把辛夷叫來,問道:“你家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辛夷遲疑片刻,才為難道:“姑娘您今天出城去了,所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早的時候,突然有傳言,說……說您和我們家少爺根本就沒有圓房,然后滿城的人都在笑話我們家少爺,說他肯定是那年騎豬之后,硌出毛病了,沒辦法人道。”
“啥?”
程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也明白了那人今晚之舉,這樣急匆匆的跑過來,應該是想證明自己的男人雄風。
這人也有如此幼稚的時候。
程岐哭笑不得,又問辛夷道:“是誰……造的謠?”
辛夷搖了搖頭,但又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消息……好像是從國公府那邊傳出來的。”
“我知道了。”
程岐說罷,叫辛夷出去,她小心翼翼的走去書房,發現那人正斜坐在圈椅上,擺弄著那個塤,扶著門框小聲道:“那個……”
“滾。”
程衍冰冷道。
“好嘞大哥。”
程岐一溜煙兒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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