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穎怡很明白,她若是能抓住晉王的心,以晉王的身份地位,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取太子代之的人。
安王?
安王是嫡子不錯,可誰讓他排到第六了呢?
而高貴妃雖然表面上什么也不爭,但她爭到了皇上的心,這比什么都重要,北辰軒比安王更有望得到那個位置。
因此,雖然不愿意,沈穎怡在盛裝打扮之后,還是派人去請沈珞言,不過,從映月軒那邊傳來消息,沈珞言一大早就出門了。
沈穎怡簡直要大笑三聲,這可不是她不給沈珞言機會,是沈珞言自己福薄。
沈珞言從九芳堂出來之后,便直往牙行,牙行的曹冠林說過會準備車,她也不用雇車了。
但是,即將到牙行,從岔路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上車!”
沈珞言微微一怔,側頭看去。
那里停著一輛青布馬車,馬車并不大,大概可容兩人,那青布垂下,如被燙平,一點皺折也沒有,又如下面有物牽墜,平平整整,連微風吹來,也沒有隨風飄擺。
沈珞言微微瞇了瞇眼,這是垂絲紗,這種紗看似纖薄如紙,但風吹不起,揉搓不皺,遇水不透,遇火不焦,十分難得,價格也十分昂貴。
再看那個站在馬車邊拿著馬鞭充當車夫的人,她就更吃驚了。
竟是云熙。
他換了一身青布衣衫,雖是布衣,但看來布質甚是熨貼柔軟,不過,他長身玉立,俊朗清逸,一雙眼睛湛湛如湖如海,清澈如泉,布衣也沒法遮擋他從骨子里散發出的灑脫不羈,恣肆無忌。狂放不失溫文爾雅,張揚中又有內斂神氣,他竟是那么那么好看!一個人生成這樣的氣質,不要說布衣,哪怕什么也不穿,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出色!
沈珞言收回目光,小小地鄙視了自己一下,這一刻,她心中竟然冒出“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這闕詞來。
還有,什么叫哪怕什么也不穿?
她是不是昏了頭了?
她這樣的經歷,這樣的眼光,這樣的心智,不該生出花癡的想法,只是眼前的云熙實在太過出色,哪怕此非陌上,而是大街上,但云熙的突然出現,真的有些晃花她的眼。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現在的她,已經稍做易容了,而且是男子裝扮。
她對自己的易容還是挺自信的,不但臉容已改,連身形都改了,已經發育的胸前,更是束了布條,行為舉止,也絕無女子之氣,云熙把她認作誰了?
她斂容,淡淡地道:“公子叫我?”
云熙揚揚眉,笑了,這一笑,越發光彩照人,雙眼湛湛如海,好像要叫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他似嗔似責,道:“小言兒,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能一眼認出你!快上車。一會兒不管著你,你就不知道好生照顧著自己?傷還沒全好,就到處瞎跑,有什么事,不會叫別人辦嗎?”
沈珞言:“……”
這語氣,還真是熟稔,還有,他憑什么管著她?
然而,她心中竟然沒有生出反感。
他救過她,不止一次,她也救過他,兩人之間倒都是過命的交情,可她和他除了救命之情,并沒有這么熟悉吧?
是她的易容術失敗了,還是他真的能一眼分辨哪個是她?
她沉了沉臉:“什么叫瞎跑,我有正事!”
“知道知道!”云熙語氣中帶著幾分誘哄,笑道:“所以我不是沒有阻止你嗎?而且這幾天我都沒事可干,正好陪你辦正事,說不定還能給你搭打手。”
“我可雇不起你!”
“雇什么雇?我是無聊沒事閑得發慌,你幫我打發時間,我感謝你!你若要人幫個手,只管叫我,包管指哪打哪!你看,我連人帶車都來了,一片誠意!你再耽誤,可是耽誤你自己的正事!”
“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
“不管去哪兒都好!”云熙從懷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精致小盒,遞過去道,“你的傷還沒好呢,拿去吃!”
沈珞言接過來,打開一看,里面是人參切片,看那片狀的粗細,至少也得八百年份的人參。
她嘴角抽了抽,人參適用于身體虛弱者、氣血不足者、氣短者、貧血者、神經衰弱者。這個時代人參珍貴,一般的人也用不起,一般用來吊命補元氣。
哪有像他這樣,倒像是要她把人參當零嘴吃。
“別發怔了,快來,上車!”
沈珞言目光微動,昨天也有人叫她上車,那人也有一雙湛湛生光的眼,不過,似乎又有些不同,也許是她多想了。
她一大早的就來到牙行,他竟然在這里截住她,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若不是他兩次救了她,兩次,都是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讓她在絕望之中看到希望。讓她心中對他已經沒有那么戒備,看著他這樣兒,她就要敬而遠之了。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武定侯之女,身后無權無勢,無所算計。她自己也沒有什么值得算計的。他若要對她不利,又何必兩次救她的命?
她問:“你趕車?”
云熙展顏而笑,光風霽月:“我這個車夫,你可滿意?”
沈珞言無語:“你若趕車,我還走不走路了?”長成這樣,隨時可能造成交通堵塞,連她都免不了在見第一眼的時候花癡一下,若遇上那些膽大而不自制的,擲果盈車,她一不小心又拉了滿街仇恨!
云熙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小言兒果然考慮周到,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叫個人來趕車,我陪你坐車吧!”
他側頭,揚聲道:“許于,趕車!”
街口轉出一個人,二十余歲,穿著一身灰衣,臉容很平凡,那是種走到人堆里也不會被人注意的平凡。
云熙把馬鞭往他一拋,道:“趕車!”
許于:“……”
他是暗衛,暗衛,暗衛,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為什么爺要讓他出現在陽光之下?好吧,他是明是暗,都只是爺的一句話,接過馬鞭,他認命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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