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有心碰瓷

“可是翻出了傀儡娃娃？”沈如是自顧自喝著茶，神色淡然地說道。

清瀾有些愕然，聽到小姐突然道出了真相，不由微愣，半晌才點了點頭，心中對小姐的敬佩又是多了幾分。

沈如是靠著方勝紋的靠枕，擱下了手中的茶盞，一門心思把玩著手中玉珠道：“琉璃你去管家那說一趟，將那小菊調來扶風院做事，且讓小菊安心，我自會護著她的。”

這一世，一個人活得久了，有些事情也就逐漸淡忘了，至于沈如是而言，凡事都有個輕重。如今她先將親人放在前頭，再是候府，最后才是自個兒。如今被小菊一番提醒倒是憶起了不少往事，這木偶娃娃說起來也是有些年頭了。

事態在變，但如今看來，那母女二人的手段翻來覆去也就這些花樣。上一世沈芳華也曾命人將那寫滿族人生辰八字的傀儡娃娃埋在扶風院中，那日正直族長壽辰，那族長說起來是沈鎮唯頗為親近的叔父，孤身一人便接來候府過壽辰。

哪知，不出兩日便臥病在床，一番盤查便在沈如是的院子里挖出了一籮筐的傀儡娃娃。如今又欲故技重施，這回可是不能被她二人得逞了。

夜半，沈如是同清瀾幾人一一將那傀儡娃娃挖出，偷桃換李，換成了祈福的紅箋子。眼瞧著明日族人便要前來探望老太太，這出好戲可是將要拉開序幕了。

一切就緒，琉璃坐在榻前的杌凳上絮絮同沈如是說著話。念叨著近日來自家小姐日益消瘦，尋思著吩咐廚房燉些滋補身子的吃食。沈如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多半還是捧著醫書。

突然外頭一陣喧鬧，響起了陣匆忙而又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里屋的簾子被掀了開，玲瓏“噔噔”地沖了進來。

“玲瓏！哎呀，見過大小姐。”寒雪喊著話，緊跟在玲瓏身后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琉璃先是一怔，旋即又下意識地瞪了寒雪一眼，這大小姐的閨房可是說闖就闖的？也太不知禮了。

沈如是聽罷暗自恥笑一聲，還真虧寒雪說得出口，明知這是扶風院還敢擅闖，這都進了里屋才不輕不重地行個禮，還真當她大小姐沒個脾氣不成。

玲瓏是個急性子，這會也氣不打一出來，“小姐您瞧，我不過去落梅院尋一尋我往日交好的姐妹，這不被寒雪瞧見了，非說奴婢瞧上了落梅院的東西，這不是暗指奴婢是手腳不干凈之人？這冤枉奴婢是小污了小姐名聲才是要緊。”

沈如是歷來是個護短的主，斷沒有平白欺負她身邊人的道理。再瞧瞧琉璃一邊腫的老高的臉頰，面上陰沉地都快滴出水來。

“我好端端的丫鬟去了趟落梅院成了這副模樣，你們眼中可有我這個大小姐？”

此時休要說沈如是了，歷來溫吞的琉璃都氣的不輕，趕忙尋了濕帕子替玲瓏敷上。

寒雪這才意識到要緊，撲通一聲跪下，說道：“奴婢失禮還妄大小姐慈悲饒奴一回。”

這往日跟著洛姨娘在二房里頭仗著沈鎮勤的寵愛橫行慣了，竟一時間忘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單你不曾通傳便闖進我屋子里，這一條就該罰。”沈如是睨了眼窗外又洋洋灑灑地下起了雪，丹唇一勾，隨即不給絲毫辯解的機會又緊接著說道。

“我念你是頭一遭也不重罰，杖責也免了。你便去外頭跪三兩個時辰長長記性，日后可莫要再犯。”

寒雪咬了咬唇，面上滿是不甘。明明是玲瓏在落梅院四處打探消息，洛姨娘只是稍作責罰，這大小姐便讓自個兒在冰天雪地里罰跪三兩個時辰，這了不得凍死了去？

洛姨娘在屋內坐臥難安，掐指算了時辰，按理應當早該回了，不會中途出了甚差池吧。

身子還沒好利爽，洛姨娘便由著陪嫁而來的桂媽媽一道收拾收拾往扶風院去，走前還不忘差人去沈鎮勤那兒遞個口信兒。

“姑奶奶，您這強撐著上趕著為了個丫鬟出頭是作甚？外頭這雪大的很哩！”

桂媽媽生的一副典型的小人面相，吊梢眼，扁塌鼻子又生了張兜風的大嘴，瞧著就覺得陰測測的。

洛姨娘挺了挺這肚子，也顧不得勸阻，“這大小姐可不簡單，府中無男嗣，論子嗣分位唯有她一人獨大。如今我這肚子里保不齊那就是個小哥兒，我若是不爭，怕是都沒那個福分將哥兒安穩的生下來。”

桂媽媽面色復雜，撫了撫洛姨娘稍顯軟塌的肚皮，憂心道：“姑娘可是想好了？就是她了？”

一番話說的隱晦，似是另有所指。

談話間就晃到了扶風院。

沈如是早早便料到洛姨娘定是坐不住要往扶風院來，待丫鬟來通傳這回只讓琉璃去知會一聲小姐正沐浴，就這么生生的晾了洛姨娘半個時辰。

寒雪在外頭冷的直打顫，身子都得跟篩糠似的，但偏生一旁有碧玉瞧著也不敢隨意活動身子。

“那不是洛姨娘么？走咱去瞧瞧。”西廂房的高寧清遠遠地便瞧見了這一幕，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一個勁地往上湊。

洛姨娘一臉決絕地盯著自個兒的肚皮，沖著桂媽媽點點了頭。

桂媽媽四下張望趁人不注意狠狠掐了把大腿根子，力道不輕當即疼的呲牙咧嘴淚光盈盈。洛姨娘徑直往外走去，桂媽媽卻在一旁似攔非攔的跟著走。

“姑娘，使不得。外頭天涼盡管你心疼下人但這也不是個理兒啊，姑娘，您懷著身子吶。”

可這洛姨娘仿佛失了聰，跌跌撞撞的往屋外沖去，桂媽媽緊跟著后頭，倏地左腳絆右腳猛地在雪地了摔了個狗食屎。

洛姨娘回身欲將桂媽媽拉起，結果自個兒腳下一滑，生生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高寧清。

這么一來，院子里雪地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一地人，這場面饒是沈如是都沒忍住低低笑出了聲。

“來人啊，出事兒啦，救救我家姑娘吧！”

桂嬤嬤一個挺身爬起來跌坐在洛姨娘身側，叫嚷了起來。

聞訊匆匆趕來的沈鎮勤一愣，發瘋似的往院子里頭跑去，只見白皚皚的雪地上洛姨娘如一朵破敗的花兒般，身下的血跡的紅掩蓋了周身飄雪的白。

“洛兒！洛兒！傳大夫快傳大夫。”

慌亂之際，沈如是裹著大氅，信步而來，瞧著混亂不堪的場面，冷冷道：“琉璃去替我請了師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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