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灑青荷酥：、、、

寒暄作罷，沈如是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思緒引了回來。

新老丫鬟們都排排站著，等著沈如是差遣發話。

見人都齊活了，沈如是這才呷了一口茶，笑道：“我實是最寬和的人了，對下人的要求也不多，只將手中的活辦妥帖了，做到老實本分四字便可。這院里的大小事也還得多勞大家操辦，你們若差事辦的好我自也不會虧待。行了，今兒就這樣吧，若無事要回便各自去忙吧。”

眾人聞言再次福身應下，這才規規矩矩地退了下去。

這般已是一個日頭都消磨掉了，沈如是站起身來瞧了瞧西邊落下的太陽，不覺扭了扭腰。

只覺腰間酸疼，這椅子上的軟墊子前些時日拿去清洗了，鬧的她只坐了一會兒便這么難受，不覺便嘟了嘟嘴。

琉璃以為她是不耐煩管理這些，便勸道：“大小姐今日可累了？不過您掌理中饋是應當的，能掌理中饋是福氣也好早點學幾手，小姐一時半會兒的不上手也是正常。”

沈如是聞言便輕笑道：“無事，只是坐久了乏了。”

琉璃見她面色如常便斂了面上的擔憂，不覺笑著道：“饒是奴婢也想不到小姐會攬下這擔子事，先前您說都是些俗事，可是厭惡著呢。”

沈如是內心苦笑，曾經六宮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持，但如今這些事兒斷不好跟琉璃說，只笑了笑扯開了話題喊餓了。

琉璃這才匆匆行至小廚房，催促膳食。

而沈如是卻還不能歇著，又坐領了人往梧松堂去回老太太的話，畢竟這是剛開始掌事，該稟的總是要稟過的，不然老太太掛念著也是不能安心。

沈如是回了老太太的話，老太太才親昵地拉著沈如是的手，笑道：“你雖年紀小，只是處事卻老道，也難為你一個人撐著那么偌大個侯府，今兒的事嚴寬有度，處理得當，祖母總算是沒有看錯人，行了，都忙活一日了，快些回去用膳吧，一會子好好歇一覺，瞧著面上不大好。”

沈如是聞言應了又說了兩句話，這便告辭回去。

屋中王媽媽見老太太滿臉的笑意，便道：“二位夫人都是軟性子對陪房太過縱容，這些年府中掌事的也多是些摸不清路子的，那個莫主事被秦姨娘一手提攜起來，多年來油滑慣了，私下克扣公中銀錢，她那男人平日里也是賭錢吃酒，偷奸耍滑，排擠他人，真不是甚好東西。”

老太太撥動念珠的手頓了頓，睨了王媽媽一眼，道：“今日那莫主事可是做了逾矩的事兒叫二娘抓著了？”

王媽媽沉吟片刻，頷首回稟：“那莫主事但凡有甚好事都緊著二房里頭的先，老奴打探了早些年大夫人都忍了下來，今日牙婆帶了新丫鬟來那莫主事竟都讓二房了撿干凈了才請了大小姐來。那剩下的一批丫鬟瞧著要么是個不安分的，要么便都是些歪瓜裂棗。不過倒是叫大小姐三言兩語懲治了。”

老太太面上的笑容更勝，這厲害是容易的，難得的是這孩子心里清楚，處事分寸拿捏的好，這是需要些智慧才能的。

“二娘這孩子實是可遇不可求的，日后誰若是有幸將二娘娶了去，也是那人的福氣，將來也能福及后代。二娘這樣的，也萬不會像秦姨娘那般糊涂，不知教化子嗣，眼皮子淺的叫人心恨。”

王媽媽聞言便笑，道：“老夫人說的極是，這大小姐可是府里頭的金寶貝，可不知老太太心中有意屬的人家了沒有？誰人有這樣的福氣娶了大小姐。”

老太太聽罷便揚聲笑了起來。

沈如是轉頭回了扶風院，此時已經饑腸轆轆，琉璃打探好了時辰早早地便將那一桌子晚膳都擺布好了，就等沈如是坐下享用。

沈如是剛踏進屋子便聞得陣陣飯菜的馨香，食指大動，在玲瓏遞來的盆里頭凈了手。

方才由著琉璃擦干了水漬，正準備屈膝坐下。動作才堪堪做了一半，外頭火急火燎地傳來了一陣子腳步聲，緊接著就是婆子哀求的聲音。

琉璃忙快步走去掀了簾子，呵斥道：“哪頭的院子著了火不成，如此哭爹喊娘的，大小姐用膳呢平白叫人倒了胃口。天大的事兒，待吃了飯再說。”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進了里屋，門口那婆子正欲往里頭擠，嬌兒見狀一把拉了回來，她身量大力氣勁也不小，此時抓著那個婆子活像老鷹提著小雞崽子。

“何人如此吵鬧？”沈如是擱下手中的玉筷微微蹙眉，詢問道。

琉璃擺了擺手，“不知道哪來的婆子，瞧著眼生，想不是大事，小姐您快些用膳吧，莫涼了。”

沈如是點了點頭，橫豎不過是二房里頭的事情，因著金氏一鬧，沈如是便下了令，若非大事一概不準擾了大夫人的清靜，著實緊急便先來扶風院匯報。

這幾日大大小小跑了好幾道，結果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是哪個姨娘缺了月錢，便是哪房里頭的丫鬟催著采買主子要用的東西。

都瞧著沈如是方接手中饋一個個卯足了勁來給她添堵，這事兒一想便知是那秦姨娘指示的。

沈如是拿玉筷輕輕夾了筷魚肉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

“大小姐，真當是大事兒，您允了我進去罷。”外頭那婆子仍是不死心，聒噪的很，擾了沈如是大好興致，方才動了幾筷便“啪”一聲將手里頭的筷子放下了。

“請進來。”

沈如是話語里傳出來的冷冽殺意讓外頭哭天喊地的婆子心頭一凜，眸光中生出后怕來。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盈春堂要花大把的銀子讓她來鬧事兒了。

“說罷，甚天大的事情？”沈如是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婆子。

“大小姐，那嚴朝堂的門，開了……”那婆子垂著眸，怯懦地說道。

嚴朝堂？沈如是心中微愣，這嚴朝堂可算是府中的禁地，原就無人問津，自上回洛姨娘一事之后饒是下人丫鬟們都得繞著走。

沈如是點了點頭，示意那婆子繼續說道。

“原是鎖上的，可方才巡邏的侍衛卻發現那門亮堂堂地開著。往前一湊又瞧見里頭似乎有人影，想探究但又顧及那禁令。奴沒了主意才求到了那二夫人那兒，誰料那二夫人同管事出了府，這才到您這兒拿個主意。”

事出蹊蹺，沈如是起身正打算前去瞧瞧，卻瞥見那婆子眼底的欣喜，也留了個心思，只道：“這事兒大我拿不得主意，去問問祖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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