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提起的一顆心慢慢放下,趙向零覺得自己似乎太過擔心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太過驚乍,以至于草木皆兵?畢竟這里不是京城,他們的路線也是隨機定下,并沒有提前透露出去。
能在路上使絆子的人,壓根就不存在。
“靠岸。”李瑞清往四周望望,稍擰眉。此處遠離城區,想要到下一座城恐怕還有好一段距離。
火語提醒道:“主子,船底破損嚴重,船夫說頂多撐不過半個時辰。”
同之前的船不一樣,這回他們是兩層的大貨船,一旦漏水,后果不堪設想。
“去將帳篷支起來,今日留在此處過夜。”
劍影閣眾人住宿野外并不少見,這次船上也有準備足夠數量的帳篷以防不測。№Ⅰ№Ⅰ
“是,主子。”火語拱手,下去吩咐人著手去辦。
“今兒我們要住在外頭?”
趙向零還不及說話,聽到了風聲的司寇黎先從船艙里竄了出來。他滿臉都寫著興奮,完全看不到船將要沉的緊迫。
“是。”趙向零對他笑道,“你可以選擇待著不走,我不會勸你。”
司寇黎這個書生,總是好逗得很。無論和他說什么,他統統都會當真。
司寇黎果然認真。他看了眼船上已經開始進的水,想了想搖頭道:“不行,我換洗的衣物不多,待在此處我衣服會濕掉......不行,不行。”
趙向零覺得有趣得很,牽著李瑞清準備下船:“走了走了,自己有腿,不會自己動?”№Ⅰ№Ⅰ
司寇黎樂呵呵地跟了上去。
李瑞清瞧著他,渾身不是滋味。他將趙向零往旁邊擠擠,又往旁邊擠擠,低頭道:“向零,你最近似乎很喜歡逗他。”
包括讓他上船也是趙向零的主意。要是依著李瑞清的脾氣。呵,上船,沒將他吊在船后頭跟著跑就算是他仁慈。
趙向零抬眸瞧他一眼,就知道他生的哪門子的氣:“對啊,不可以么?”
看向李瑞清的眸子中半點雜念都沒有。
李瑞清很想說不可以。但是轉念一想,這樣說似乎又顯得自己很是小氣。
不行,他得換個說法。
“倒不是不行。”李瑞清慢吞吞道,“但他在這里難免會猜到你我身份......”№Ⅰ№Ⅰ
趙向零忍著笑搖頭否定了他的觀點:“瑞清,你信不信,我直接同他說我是皇帝他都不會信我。”
事實上,上次她就已經這樣做過了。
見這個借口不太合理,李瑞清又尋了一個:“他在這里,我們許多事情都不好商議。”
這個理由,總無懈可擊。
李瑞清剛有點得意,就聽趙向零道:“怎么不好商議?瑞清你直接用筆寫給我,他聽不見。”
“那......”
還沒有來得及找第三個借口,趙向零抬手按住了李瑞清的唇:“瑞清,你充分證明了一句話。”
“什么?”
趙向零笑道:“喜歡,會叫一個人變壞。”№Ⅰ№Ⅰ
“嗯?”李瑞清沒明白她忽然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唉,瑞清,你看看你,沒有多少天就學會說謊了,以后還怎么得了?”趙向零搖頭又嘆氣,“瑞清,空氣中酸味都快堆在一起了,你快去吹風散散,我先走啦。”
李瑞清跟上:“我沒有......”
“知道了。”趙向零敷衍道。
李瑞清又道:“我不是......”
“嗯嗯!”趙向零臉上掛滿笑容。
李瑞清還道:“我......”
趙向零指著他身后,驚嘆:“瑞清,你看,火語找你!”
乘著李瑞清回頭的功夫,趙向零跑得不見了影。
在岸上默默搭帳篷的火語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擦擦鼻尖,喃喃道:“難不成是染上了陛下的風寒?什么時候我這么弱了?”№Ⅰ№Ⅰ
旁邊綁繩子的司寇黎抬頭:“啥?你剛剛說了什么?”
火語笑:“我剛剛說,前幾日還避夏,這幾日就傷風,氣候多變,要加衣了。”
司寇黎不疑有他,點頭應道:“確實,火兄,你也該多穿點。”
火語笑,同他扯起其他事情來。
秋天的野外總是要比屋中冷上許多。趙向零原本就沒好的傷寒又加重了幾分。
趙向零的帳篷很寬敞,她坐在蒲團上,正在看從京城里快馬加鞭送來的折子。
青風給她灌了暖水壺遞在她懷里,握了握她空置的手:“陛下手還是很涼。”
青歌也道:“我再去命人燒些熱水備著。”
這里比不上宮中的條件,沒有辦法生炭爐。№Ⅰ№Ⅰ
趙向零手執朱筆,沒有抬頭:“你們兩個消停會,不就手涼了些,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前幾日你也這樣說,錯過了最好治療的時候。”
外頭,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李瑞清彎身,沖青風青歌二人稍稍笑了一笑。二人立刻會意,忙躬身退了出去。
看著自己身旁宮人聽李瑞清的話比聽自己的話還迅速,趙向零嘆氣:“左相大人只手遮天,朕深感恐懼,過來,朕要審你。”
放下暖爐,趙向零拍拍自己身側的位置,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李瑞清笑,依言坐下:“微臣惶恐,陛下打算怎么審臣?”
“看看這個。”
趙向零遞給李瑞清的,是一張疊成方勝的信紙。顏色質樸,上頭有紅漆封著,但已碎開。趙向零打開看過。
展開方勝,李瑞清掃過略作閱讀,放下后才對趙向零說道:“玄音身邊出現了個黑衣女人?”
玄音離開京城已經不是秘密。但他身邊為何會憑空多出一個黑衣女人?
這女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她一直蒙著臉,身材瘦小,沒有特征。”趙向零道,“東林查了一段時間,仍舊不知道她是誰。”
并且,那女人同玄音幾乎形影不離。
“可能是江湖上的什么能人異士,我會讓屬木注意此事。”李瑞清道。
論對江湖人物的了解程度,又誰能比得過李瑞清的劍影閣?趙向零給他看這情報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件事。
處理好此事,趙向零倒也不避諱李瑞清,一本本翻閱折子,慢慢往下看。有時還會問問李瑞清的意見,同他商議如何處理。
看到最后,壓在最下頭的一只白色信封就露了出來。
很隨意的一封信,不是什么要奏,倒更像是一封家書。
家書?李瑞清轉念,趙向零父母是不可能寄書信過來的,趙向晚最近神秘兮兮不知在忙些什么,所以也不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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