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零又道:“你真傻,她真是忘恩負義!”
李瑞清開口:“她有三個孩子,其中一個砸死在梁下,丈夫去救的時候也被壓了下去。”
“我們救人的時候,瞧著他還是有脈搏的,只是......”
李瑞清沒有說下去。他在自責。
“好了,你不要難過,這真的不能怪你。”趙向零拍拍他的肩膀,“你別被人擾了心思。”
李瑞清嘆:“失了家中頂梁柱,那婦人須得一個人將兩個孩子拉扯大,她心中有郁氣。”
“小心!”趙向零拉著李瑞清頭一矮,將他撲在地上。一支利箭從頭頂穿過,將趙向零頭上的發簪折成兩截。
盤起的頭發立散,趙向零被灰塵嗆著,咳嗽了兩聲。
李瑞清起身,扶著她起來,往箭矢來時的方向望去。已經沒有人了,除了倒塌的房屋,什么也沒有。
廖席也趕了過來,關切道:“沒有事罷?”
“無礙。”趙向零搖頭,用手擦擦額間細汗。她手掌間磨破了不少,方才著地時,她一直用手撐著。
“向零你先回去。”李瑞清身上的藥粉已經用盡了,瞧著趙向零的巴掌很是心疼,“聽話,我再過一個時辰就回去。”
趙向零瞧他一眼,道:“好。”
她站在這里沒有任何幫助,儼然此處有人盯著他伺機而動,自己應當去將這些禍患清理干凈。
拍拍趙向零的頭,李瑞清轉頭又往遠處去。他白色衣袍已經染上一層薄灰,沒有往日整潔之感。
趙向零輕輕嘆了口氣,望著蔚藍色的天空中透下來的一絲陽光,低聲道:“水三。”
不過三息,水三便如憑空出現一般站在她的面前。
“保護他。”趙向零道,提袖離開。
她要看看,趙瞬那個家伙現在究竟在何處。
趙瞬坐在城樓之上,俯視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唇角扯出點點笑容:“我看剛剛那個婦人不錯,帶著她和她的孩子來見我。”
一個青衣人離開,去辦事了。而禹思夏站在他身后,低聲問道:“你的計劃,打算幾時開始?”
趙瞬淺笑:“急什么?這不就快了?”
禹思夏微笑:“很好,我等著看他們覆滅的一天。”
“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保護的,不過都是一群惡鬼。”
“一群生啖食血的惡鬼!”
趙瞬聽著她的話,只是默默淺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他抬頭望著頭頂上的天空,瞧見天空遮擋住太陽的云層,露出個愜意的,欣喜的笑容。
連老天都在幫他,他憑什么不成功?
他是天選之子,沒有人能擋得住!
地動七日后,一切終于平復了下來。
除了木頭搭建的房屋外,磚瓦搭建的房子倒塌的并不多。
趙向零派出兩萬士兵幫助百姓重建房屋,民眾怨氣終于慢慢小了下去。
折騰了十幾日,京城中才勉強恢復往昔的模樣。
至于元氣大傷,那是國庫的事情,同百姓沒有干系。他們不關心,也不會關心此事。
趙向零好好睡了一整日,將這些時候缺的覺給補起來。李瑞清也休息了幾日,卻仍舊覺得困倦得很。
但,事情遠遠沒有到可以容他們喘息的地步。
因為京中忽然有流言四起,說這場地動不是旁的原因,正是女帝昏庸無道引發了天帝懲罰,才叫天地災禍頻頻發生。
不知從何處開始流行起這種說法,以至于從京城為起點,不少地方都開始流行這種說法。
女帝無道,人人得而誅之的矛頭逐漸指向京城。
街頭巷尾,都在談論趙向零的昏庸至極。
有人說,她喜好美酒和肉食,在宮中建造酒池肉澠,建造規模甚至比紂王更加夸張。
有人說,她喜好美男,在宮中圈養面首無數。當初鬧遍帝京的國師招募,其實就是供她賞樂。
還有人說,當今左相也是皇上的入幕之賓。二人打著避暑的由頭,竟然私用國庫游山玩水,以至于這次賑災的銀兩都拿不出來。
滅江南織造不過是一個由頭,那織造只是沖撞了陛下,就被滅了滿門,甚至連十幾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聽說那孩子被火活活燒死,至今路過那處還能聽見他的嚎哭。
而禹家就更是悲慘了,被織造牽連,不過是惦念他的家產,將禹家近百年來的積蓄都留為己用。
輔佐三代皇帝的王右相,因為受不了皇上的無道,當場撞死,希望以血換得陛下回心轉意。
不料皇上不僅沒有半點悔過之心,還命人不許下葬,憑空吊了三日。
一言以蔽之,南國女帝昏庸無道,沉迷男色,無心治國,乃徹頭徹尾的大昏君也!
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大昏君正枕在李瑞清腿上,抱著暴君瞇眼打著瞌睡。
外頭的流言她不是不清楚,但是清楚又能怎么樣?她難不成還要堵住眾人的嘴不成?
況且,這樣的場景她不是第一回遇到。
想當年她當太子之時,以及她登基的時候,都有人不服咒罵,樣子比現在還要兇幾分。
還不就這樣過來了?
趙向零默默磕著瓜子,覺得還是這樣的日子舒坦。
太忙碌了,不適合她。
李瑞清低聲咳嗽,問她:“這些流言,真不管?”
趙向零笑,歪了歪頭:“管?管得住么?”
管不住的事情,還說它做什么?
天下人的嘴那么多,難不成她還能一個個封起來不成?
“這些事都不是空穴來風,我覺得此事不大簡單。”李瑞清試探問道。
“當然不簡單。”趙向零哧哧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顯然是有人編造了我的壞話在說呢。”
李瑞清低聲:“趙瞬?”
“除了他還能有誰?”
趙向零倒看這種事看得很開。她已經被人針對習慣了,再針對也傷不著半分。
“這件事......怕是會有后續。”李瑞清道。
趙向零完全無所謂:“后續便后續,反正流言的事情,防也防不住,不如就讓他去。難不成他還能強迫我退位不成?”
要知道,她如今明面上沒有父母,更沒有兄弟姊妹。說來說去也就一個人。
退位,是決計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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