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很平常的一個夜晚。
謝府中忽然傳出的一聲驚呼,和緊接而來的嚎哭,讓整個京城都變了顏色。
謝家老爺,戶部侍郎,死在了他自己的床上。
而最后陪在他身邊的,是陳府的一個丫鬟。
且不問謝侍郎究竟是怎么死的,就陳府的這個丫鬟為何會在夜間出現在他房內,也是個讓人深究的問題。
盡管趙向零強行將這件事壓下,卻也抵不住眾人的流言蜚語。
畢竟這種帶著緋色的消息,總會讓人多八卦幾句。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事情愈演愈烈,原本藏在暗色之中的陰私之事,全都被翻了出來。
眾人發現,原來偌大一個陳家,竟然與那勾欄毫無區別。上至姑娘小姐,下至丫鬟仆從,沒有干凈的地方。
有人戲言,恐怕陳家最干凈的地方,就是門口的兩對石獅子。
至此,陳子涵又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畢竟,陳家庶女都能參與到這樣的事情中來,身為陳家唯一的嫡女,又怎能摘得干凈。
朝堂之上,陳子涵身著紫色仙鶴官袍,立在一旁,面對眾人目光坦坦蕩蕩,沒有半點忸怩,落落大方。
陳良洲已告病在家,沒有上朝,所以陳子涵一人孤立,顯得愈發寥落。
依官位,孫無念不及入朝,而李瑞清又官居前列,不同他們站在一處。
趙向零看著朝下涇渭分明的朝臣,冷聲道:“朕怎么不知,除文武大臣外還多了分支?”
聞言,眾人才唯唯諾諾站在了一起,按照文武分列兩排。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青瓷高聲唱道。
又是久久的一片寂靜。
直到久得眾人兩頰開始冒汗,才有人大著膽子站出來:“陛下,陳家涉案,臣請求......”
“不允。”趙向零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她知道他們想要說什么。左不過是想要罷免陳子涵的官職罷了。
出頭者宗正寺卿面色稍僵,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可瞧見金色臺階上的七色珠簾,終究還是閉嘴后退兩步歸位。
有了第一個出頭者的拒絕先例,眾人很明白的將這件事蓋過不談。
陳子涵上前一步,將笏板舉過頭頂:“陛下,臣有言要奏。”
趙向零道:“講。”
“陳家一案,疑點頗多,臣以為不僅要查,而且要徹查。”陳子涵不禁沒有避諱這個話題,反而將這件事翻了出來,“想我陳家百年大族,何故蒙羞于此,卑職慚愧,望陛下許臣戴罪立功,以洗陳家冤名。”
“朕也愿愛卿能將背后之人捉拿歸案。”趙向零點頭,應道。
“臣請求立案,從大理寺卿和左相大人協同調查。”
本來這樣的大案,應該由右相從旁監案。只是如今礙于孫家陳家的關系,孫彥必須避嫌,不然才是真正給陳子涵添麻煩。
孫無念知道這點,故沒有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善。”趙向零道,“那便如此。即日起,左相,大理寺卿同監察御史三人調查陳家一案。下朝后你們便去領令牌罷。”
三人皆拜道:“謝陛下。”
梧桐宮,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靜。漢白玉地面水光鑒人,大太陽之下,花朵蔫然,有些打不起精神。
然而一道白影從旁拂過,帶起一陣風,直刮得兩旁花木搖晃,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他推開殿門,趙向零正翹腿撲在光潔地面上,身旁擺著幾大鼎的冰塊,青瓷侍立在一旁,幾個小丫鬟拿著孔雀扇子正給她悠悠扇風。
暴君正趴在她背上,舔*舐自己尾巴上的毛。
聽見門口動靜,趙向零轉頭,看著李瑞清微微一笑,招手道:“瑞清。”
李瑞清款步走進來,坐在她身旁:“又貪涼。”
她的面前,擺著一大盆比她臉還大的沙冰。她張嘴,咬進一勺,沖李瑞清笑笑:“你要吃么?”
不待李瑞清說話,她就將一勺冰塞進了李瑞清口中。
李瑞清不喜甜食,卻也拿她沒有辦法,只得咽下去,皺眉道:“太冷了。”
他注重養生,極少吃這種冰涼的食物。
趙向零瞇眼,又舀一大勺,還沒放進口中,就被李瑞清奪走,連著盆子也擱到一邊:“不許吃。太涼了。”
“等......”趙向零還想再說什么,就被李瑞清倒著提起來,暴君慌忙從趙向零背上跳下,唯恐摔著自己。
青瓷等人見狀,自覺躬身退出,并貼心地合好了門。
“放我下來!”趙向零懸空踢著自己的腿,“李瑞清,你放肆!”
李瑞清看著她臉色漲紅,不覺笑著將她倒回來,捏住她的臉:“怎么?支使我就順手了?”
趙向零別過頭,不理他。
她現在腳踝還痛著,憑什么要和他說話?
“前幾日要我撤掉趙瞬的官職詔書時,你可不是這樣冷淡。”李瑞清傾身,低聲在她耳邊道。
“怎么?”趙向零哼道,“你還想要將灰燼拼起來不成?”
“昨夜你伏在我身上,也沒有這樣冷淡。”李瑞清低聲,笑了笑。
趙向零面頰一僵,瞪他:“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如今李瑞清是學壞了,居然也這樣油嘴滑舌起來。
“陛下,你差使我去幫別的女人做事,是不是該給我點好處?”李瑞清掐住她手腕,定定看著她的眼睛道。
里頭的某種意思,根本不需要趙向零細想。
“不該。”趙向零伸出食指,指在他胸口,“你我既為夫妻,那你幫我做點事情,不是應該的?既然是應該的,那討什么報酬?”
瞧著李瑞清解開自己衣扣,趙向零拂開他,嗔道:“你做什么?沒聽見我的話?”
“聽了。”李瑞清執著于扣子,“你我既為夫妻,那就可以做夫妻該做的事情。”
“哎!”趙向零欲拒還迎,“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李瑞清笑:“自然是做當做的事。”
二人廝鬧間,忽聞外頭青瓷高聲道:“陛下,監察御史求見。”
趙向零一凌,忙坐直身子,將自己身上快要滑落的衣服擼起:“瑞清!”
李瑞清也回神,披好衣服,瞧著趙向零自己將春色掩去,嘆道:“來的真不是時候。”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
真是,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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