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表示,他有很多意思。
趙向零表示,她的衣角都已經快要掉下去了,這些人居然還沒有反應。
眾人瞧著房頂上垂下的,同李瑞清身上如出一撤布料的衣帶,默默嘆了口氣。
蒼天在上,他們的皇帝為什么從來都不做正事!這是什么鬼?表示她在房頂上對眾人行注目禮么?
一顆石頭,打在了李瑞清后背的袍子上。
李瑞清輕咳兩聲,對孫彥道:“孫右相,方才散下的喜糖,可還有?”
討糖的李瑞清,瞧了房頂一眼,告訴眾人,這件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孫彥會意,畢竟圣上愛甜食,眾人皆知。
他命丫鬟每種糖果都取一些,用小籃子裝了,遞給左相。
李瑞清接過,瞧著里頭花花綠綠的糖紙,右手一揮,將籃子拋在空中。
一根發帶洋洋灑灑飄落,纏繞在籃子柄上,提拉著不知往何處去了。
又有丫鬟拿著托盤,盛著幾顆喜糖,遞給李瑞清。李瑞清接過,剝了一顆,謝過孫彥后剛想說些什么,就聽得風聲亂響,有人哎呦了一聲。
孫家元老的腦袋上,赫然多了一枚紅色的小星星。
這個星星當然不是李瑞清疊的。他的糖紙已經有人收去了。
眾人抬頭,望向房頂。
做出這件事的,也沒有別人。想來想去,也只有他們英明無比,聰慧無雙的一代明君能做出來。
很快,紅色星星的邊上,另一個古董的蒼白的發頂多了一枚藍色糖紙小月亮。
藍月亮在銀白色的頭頂實在明顯,照得底下那張臉都岑亮岑亮。
頭頂藍月亮,孫家古董之一的面色不好,原本就僵硬的臉越發僵硬,簡直就像是剛剛被刨出來的陳年尸體。
不待眾人同情他,那一排的古董頭頂就都多了一點東西。月亮星星已經成為過去式,什么蘋果香蕉番薯葡萄,甚至還有一坨褐色看不懂的不明紙片。
雖說眾人不知那褐色糖紙剪出來的東西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覺得,那應當是最差的,比星星月亮要差很多。
所以頂著褐色在腦袋上的老頭,臉色也是眾人之中最差的。有了比較,星星和月亮的臉色好了不少。
果然,他們的資歷最老,陛下還是照顧他們的。
但這不能免去這是皇上對他們的一種奚落。哪里有將糖紙扔在人頭上的?就算是疊成花樣也不行!
眾人雖然這樣想,但也不敢將頭頂的東西摘下來。
畢竟那是皇上,誰敢同她動真格?
孫彥的臉色也有些不大好,在他看來,這是皇帝對他表達不滿。他扯著李瑞清,低聲道:“右相大人,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李瑞清繃著臉,左右的人都伸長了脖子聽他的回答。
“這是一種祝福。”李瑞清睜著眼睛,開始說瞎話。
“祝福?”眾人不解。
于是李瑞清上前兩步,指著那糖紙,緩聲道:“比如星星月亮,寓意與天同慶。”
紅星星和藍月亮不自覺揚起了頭,星星和月亮在夕陽之下灼灼發亮。
往旁走幾步,李瑞清又道:“蘋果香蕉番薯,指的是國泰民安。”
眾人會意。‘果’同‘國’,陛下果真是煞費苦心啊!
眉頭逐漸舒緩,眾人望著房頂,都覺得看上去亮堂了不少。
指著麥穗谷物,李瑞清道:“昭示五谷豐登,南國永盛。”
眾人都點頭,深以為然,沒有異議。
最后,在看著那褐色一坨的時候,李瑞清想要說些什么,卻詞窮了。他望著那褐色,良久沒有說話。
這個東西,總不能告訴眾人這是什么。不告訴他們這是什么,怎么解釋?難不成和他們說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抔土?
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
忽然,房頂一聲清麗女聲的笑,打破了寧靜。聽著她的笑容,李瑞清沒有忍住,也笑了出來。
天知道,這個笑他憋了有多久。
這個趙向零,真是半點好事都不做。
眾人瞧著他笑,愈發安靜了。
有膽子大的人近前問道:“左相大人,這有什么問題么?”
“沒有。”李瑞清笑道,“這東西,是專門畫的,沒什么特別寓意,就是圖個有趣。畢竟這是孫家婚宴,討個樂子,也是有的。”
眾人明白,望著那褐色紙片,齊齊大笑出聲。
當然,有人笑得開懷,有人笑得僵硬,有人面對眾人的笑容,差點沒有背過氣去。他怎么可能會知道,之所以趙向零這樣針對他,就是因為陳子涵在進門時他的一句冷言冷語。
趙向零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眾人正笑著,孫彥站在李瑞清身側,低聲道:“左相,你可留下參加小兒的酒宴?”
婚宴喜酒,想來向零也會想要喝幾杯罷?
李瑞清便沒有推卻,點點頭:“那便勞煩右相給我安排個位置。”
見他同意,孫彥忙讓人安排下兩個位置。
沒錯,就是兩個。天知道上頭那位會不會下來。但就算她不下來,這里也不能不留她的位置。
李瑞清看著丫鬟仆從忙碌,也沒有阻攔。他覺得,趙向零一定會從上頭下來的。至于會不會坐那個位置,會以什么樣的方式下來......
就說不準了。
陳子涵已經被送入喜房,出來的是身著紅衣的孫無念。他看見李瑞清,先是怔了怔,才舉杯過來,朝李瑞清敬了一杯酒:“左相能來,實在是我的榮幸。”
他已經注意到,李瑞清身邊沒有趙向零。
于公,她是南國皇帝,當然不能出現在這個場合上,于私......她大抵為了避嫌,也不會來見自己。
孫無念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瑞清沒有含糊,也一口喝完杯里的酒,倒過來一滴不剩。
孫無念張口,還想說些什么,想了想終究沒有問出口。
李瑞清抬眸,看了眼房頂,果見那家伙拍拍衣服站了起來,蹦蹦跳跳走了下來。
毫不在乎眾人目光,趙向零徑直蹦到了李瑞清面前。她手里還提著一只籃子,正是方才孫彥送上去的那只。
這個人的身份,就不必大家說明了。
在場都是老官員,看見趙向零下來,都扶著桌子要跪下,怎料趙向零一開口,叫他們登時傻了眼。
她環著李瑞清的胳膊,甜甜一笑,歪頭喊了一聲:“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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