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零凝眉,翻出腰間寶劍,不待李瑞清攔她就徑直沖了出去。
不用伙計說明白,她也知道外頭的人是誰。
不外乎是趙瞬,或者是他的手下。
果然,當看到門口那張臉的時候,趙向零的怒意一瞬間拔到了最高。
“南皇陛下,左相大人。”趙瞬立在門口,端著一抹微笑,“好久不見。”
李瑞清上前一步,擋在趙向零身前。
趙瞬臉上笑意稍僵,很快恢復正常,望著趙向零手中的劍若有所思。
趙向零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冷聲道:“怎么?害怕?”
這種距離下,如果趙向零執意要殺他,其實不難。難就難在如果趙向零真的殺了他,想要全身而退就幾乎不可能了。
“我來,只是想說一句話。”趙瞬看向李瑞清,臉色坦然,“時間,不多了。”
說完,他轉頭離開,竟然真的沒有后續動作。
他越是這樣,趙向零心中的不好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她轉頭,看向李瑞清:“他究竟在說什么?”
什么叫時間不多了?他給瑞清的時間,又是什么?
李瑞清的臉色依舊發白。未必完全是因為趙瞬的話,而是他本身的身子不適。
張口,他道:“沒什么。”
趙向零抿唇,覺得李瑞清的這句‘沒什么’實在復雜得很。
剛想再問一句,李瑞清身子一歪,昏了過去。
這下好,別說問,他連回答也不必回答。
扶著李瑞清,趙向零剛想喚大夫,卻記起大夫于李瑞清而言沒有半點用處。
長嘆一口氣,她讓掌柜聯系石流,叫他尋個干凈住處。
半刻鐘后,趙向零將李瑞清放倒在客棧穿上,替他除了靴子,對石流道:“你去讓店家打些熱水,再多調些人來守著外頭。”
既然趙瞬已經發現了自己和李瑞清,那么再躲藏也沒有什么意義。
原本趙向零以為,趙瞬最多想要的就是她的命。
但現在看來,并不是。趙瞬想要的東西,恐怕比要她的命還殘忍。
轉頭看向昏睡的李瑞清,趙向零想,自己恐怕不能再繼續這樣熬下去了。
李瑞清明顯不愿意告訴自己,那自己就須得有其他的對策。
被動防守,從來都不是趙向零的作風,她更喜歡的是主動出擊。
熱水來后,趙向零替李瑞清脫了衣服,替他洗了個熱水澡。最后累癱在床頭,覺得了無生趣。
這日子,過的是為了什么?
不然等李瑞清醒過來,告訴他,她將皇位丟回給她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爹老娘,自己還可以混個逍遙自在。
管趙瞬的陰謀詭計作什么?皇位都不是她的了,麻煩自然也不會是她的。
就是皇位給爹還是給娘是個麻煩事。
這兩人的皇陵都修得妥妥的,要是忽然‘詐尸’,可不得將朝堂上那些老臣給嚇死?
想到這里,趙向零低笑兩聲,伸手去觸李瑞清的額頭。
仍舊燙得很,沒有半點退燒的模樣。
照這個樣子燒下去,恐怕不用等到明天,他就能直接燒成一個傻子。
趙向零起身,用銅盆打了些水,擰了塊帕子搭在李瑞清額頭。
帕子跟著一起燙了起來。
他周身溫度太高,僅僅用水,恐怕已經不夠了。
趙向零找遍房間,也沒有找到其他的東西來代替。
推門,她喚來石流,問道:“這里可有賣酒的地方?”
石流點頭:“有,不過這家店不提供酒。酒肆距離此處還有好一段距離。”
“那你命人......”說到一半,趙向零轉頭看了眼里頭,改變了主意,“你進去守著他,我去趟酒肆。”
石流的輕功不比屬木,甚至還不如自己。要是問這里誰的腳力最快,莫過于她自己無疑。
反正親自跑一趟大約也就半刻鐘功夫,瑞清燙成那模樣,恐怕多一息都難受得緊。
“好。”石流對趙向零的話向來沒有異議。
趙向零點頭,看著他守在床頭,放心出了門。
有石流在,趙瞬不可能得手。
趙向零比預想中回來的速度更快。她抱著一壇酒,還未走進門就感覺到了不對。
屋里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聲。
她問外頭的守衛道:“方才可有人進去?”
守衛搖頭:“沒有。”
“閣主可有出來?”
守衛仍舊是搖頭:“沒有。”
趙向零稍放下心,推門進去。
大概是她聽錯了罷,或者說石流的隱匿功夫太好,她又沒有發現他的呼吸。
可推門看見的一切,叫她入如冰窖,一切的僥幸都化作虛無,什么也不剩了。
石流倒在床邊,不省人事,而床上已經空空如也,李瑞清,不在了。
床上只有一尊金佛,趙向零認出來,那是伊夢塵送給李瑞清的東西。
她上前兩步,瞧見金佛下壓著的一張紙。
上頭字跡潦草,依稀可辨。
李瑞清的字跡,雖然有些凌亂,但不妨礙趙向零認出上頭的字:
等我。
等?憑什么要等!
趙向零懷中的酒尚且還涼,她想要將酒壇砸在地上,卻還是沒有下手。
垂眸,趙向零鼻子有些酸,但卻不想哭。
她為什么要哭,為什么要給李瑞清那個什么都不告訴自己,沒有良心的家伙哭?
一腳踢在床板之上,趙向零將手中紙條捏成紙團。
地上,石流也悠悠轉醒。
他瞧見床板上空空,又瞧見趙向零臉上怒容,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忙跪下:“陛下恕罪。”
他是被李瑞清打暈的,才會這樣毫無聲息。
趙向零知道這點,并沒有打算追究他。
若是李瑞清想走,誰能攔得住?
“你出去罷。”趙向零開口道。
她不想再看見其他的人。
石流心思通透,從地上爬起來,默默退了出去,并且將屋子周圍的侍從都摒散了去。
趙向零擱下手中酒壇,脫鞋伏在了床上。
淺淺淡淡的藥香氣似乎還殘存著一星半點,趙向零用力去嗅,又似乎什么都沒有了。
就像他前一刻還在這里,下一刻就沒了蹤跡。
也不知道這一等,是多久。
也不知道這一留,會多久。
閉目,趙向零沒忍住,眼角稍有濕潤。纖白手指握緊那尊金佛,趙向零心頭忽然好受了不少。
既然李瑞清要走,那她總不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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