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濤緩慢抬頭，對上了慕韶涵的眼睛。

“你看著我，認認真真告訴我這真的是你做的嗎？”

她的眼神似乎有火光，稍有不慎便會被吞噬，杜濤強逼著自己不去移開目光，狠狠握著拳，面上鎮定自若道：“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慕韶涵冷斥道：“那你現在為何認罪！”

“我不想連累滿總。”杜濤錯開了目光，他真的不敢再去看，明明是一個比他年齡還小的女人，卻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壓，讓他始終不敢去看她。

真的不是一般的難對付。

“既然是這樣，那你跟我走吧。”慕韶涵直起身來，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收回，語氣淡淡道：“跟我去警察局自首，然后告訴眾人走私的是你，而不是鄭博皓。”

杜濤站了起來，順從地往慕韶涵的方向走去。

突然，病房的門被從外打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慕韶涵抬頭看去，是滿優陽。

“二爺……”杜濤在一旁怔怔喊到。

慕韶涵皺起眉來，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小陽？你過來做什么？”滿世澤略顯嚴厲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他低聲呵斥道：“趕快滾回家里，別在這里丟人現眼！我不用你過來看我！”

然而，滿優陽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樣子，他走向慕韶涵，在她面前站定。

他先是沖慕韶涵揚起一個極淡的笑容，然后轉身看向病床上的人，低聲道：“滿世澤，你不用為了替我洗脫罪名再去讓另外一個人當替罪羊了。”

“你胡說什么！”滿世澤驚地從床上跳起，他大聲怒吼：“給我滾回去！”

滿優陽不理會驚怒的滿世澤，轉頭看向慕韶涵，臉上是無比復雜的情緒，下一秒，又轉為灑脫的淡笑：“沒錯，走私軍火的人是我。”

“涵涵，你忘記了嗎？我是一個軍火商啊。”他聲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輕松，他終于不用再躲著慕韶涵，天知道這樣做會讓他多難受，躲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樣的心情簡直如刀割。他也終于不用再受自己良心的折磨，不用再沒日沒夜地喝酒抵消自己內心的痛苦，不用再為了這件事而譴責自己。

慕韶涵怔在了原地，從滿優陽開口的那一瞬間，聰明如她，立刻便知道了一切，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真正走私軍火的人是滿優陽。

是啊，他是個軍火商，這些年在她身邊對這些他從來都是只字不提，甚至性格也是陽光大男孩，永遠都是溫順的形象，也導致她似乎早就忘了他的身份。

他不是什么單純可愛的小白羊，而是殺人不眨眼的軍火商啊。

她似乎又想到了多年前初見他時的模樣，自己害怕的要命，他卻還嚇唬自己，再然后……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收起了所有性子，在她面前都是一副乖巧的模樣。

她從未見過他可怕的一面，自然而然也就認為他是相當正直的人。

其實……從這些大家族出身的孩子，有哪個能單純呢？

“不止如此。”滿優陽直視著慕韶涵，眼里是一股決絕的瘋狂，他不想再瞞著她，這樣的感受讓他生不如死，索性全部都告訴她，至少這樣不會再遭受自己一顆心的折磨。

他表情嚴肅認真道：“鄭博皓其實根本就不是滿家遺落在外的孩子，因為我和他面孔有幾分相似，正好他又不是鄭家親生的――”

“滿優陽，我不許你再說下去！給我閉嘴！”滿世澤怒吼，甚至想要掀開被子走下來，然而他無法下地，無論此刻他多么想要滿優陽閉嘴都沒有絲毫辦法。

滿優陽也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便沒再理會，他轉回頭，繼續道：“當時我如果坐上家主的位置，會面臨來自家族各方勢力的陷害打擊，包括謀殺。而我當時羽翼未豐，所以就引誘他來到了滿家，推舉他順利坐上家主的位置。”

慕韶涵眼里是濃重的悲傷，她想要辯解，讓滿優陽說這都不是他做的，“那你當時……還那樣恨你父親，說是他偏心新來的鄭博皓，把他推上位置的……”

“都是我撒謊的！”滿優陽放在兩側的雙拳緊握，他努力壓制著心里的情緒，眼神直視慕韶涵，冷聲道：“讓他來滿家的原因就是為了讓他當這個家主，替我做擋箭牌！”

“你撒謊！”慕韶涵眼神有一些慌亂，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年會做出這種事來，就算他再如何大逆不道或是違背原則都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她不信！

“我不信！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不可能會這么做……”慕韶涵的聲音帶了哭腔，她簡直要崩潰，明明所有的罪證指向的是滿世澤，為什么現在他要突然跳出來說這一番話？

“我沒有撒謊。”滿優陽氣勢弱了下來，他眼眶微紅，把頭偏向了一邊，可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你看著我！”慕韶涵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抓著滿優陽的雙肩要他看向自己，“你看著我，這不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告訴我啊這不是你做的！”慕韶涵撕心裂肺地大喊，她不能接受，和她同甘共苦走了這么多年的人竟是讓她救命恩人背上罪名的兇手，她不敢相信！

“是我做的……”滿優陽痛苦擰眉，他握著的拳頭從指縫中流出鮮血，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

慕韶涵頹然松開了滿優陽，身體一步一步向后倒去。

“滿優陽……”她聲音哽咽，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從今天開始，你和我恩斷義絕！”

她說完這句話便朝外跑去，眼淚似斷了的珍珠不停滾落。

這一刻她心灰意冷，這世上她認為最美好，她最信任的人也背叛了她，在這里她再沒有一個可以讓她愿意將所有一切都毫無保留說出來的人。

再也沒有！

痛徹心扉的感受也不過如此，然而無論她再如何安慰自己都無法停止哭泣。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說起來很復雜，滿優陽于她而言亦師亦友也是她放在心上想要保護的弟弟。

慕韶涵開車上了高速，她哭了一路，到了A市又無去無從，她此刻不愿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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