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暗隨冰筍滴,新春偷向柳梢歸。
北國連綿起伏的高山上,皚皚白雪化為春水向南流去。
山腳之下,一行車馬順著河流緩緩前行。
他們有的人從未見過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的景色,望著溪流中游竄的魚兒,空中翩飛而過的蝴蝶,眼中驚奇。
為首的少年騎在馬上,他一身雪狐長袍,身形筆挺,清秀俊麗,眉目溫和。
隨行侍衛驅馬向走到那人身側,恭敬道:“殿下,再走過前面的山頭,便是元國的境界了。”
“總算是到了啊。”
少年嘴角微微揚起,他望了望長龍般的隊伍,聲音清朗:“大家也都累了,原地駐扎,吃飽了飯咱們再走。”
“是。”
侍衛轉身下命。
隨行下人生火起灶,有年輕人耐不住興致下河抓了幾條魚做湯。
眾人皆休息用餐,侍衛見少年依舊坐在馬上望著遠方的山脈,便盛了魚湯跑過去,仰頭笑道。
“殿下,喝些鮮湯暖暖身子吧。”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少年微微低頭,垂眸望著他。
雪白的狐貍毛稱得他的臉龐依舊瑩瑩如玉,但他的眼中再無溫潤平淡,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和暴虐。
高高在上,睥睨眾生,渾身上下充斥著森冷的殺意。
少年緩緩勾起嘴角,卻再也不是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而像是爬出地獄的惡魔,帶著張狂和血腥。
“也該到還債的時候了。”
他輕聲道。
凜冬已過,春日悄然踏至。
葉安安今年已經十六。
這幾年她抽條的厲害,如今已經腰身盡顯,五官也漸漸張開。
雖談不上徐曼嬌那般嫵媚天成,但也是清秀甜美。一雙杏眼水波瀲滟,彎唇一笑便露出兩個小梨渦,嬌俏可愛。
再過幾個月她便要行及笈之禮,可以議親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況是天子之女,金枝玉葉。
雖然之前司馬家同永安公主親近,承乾帝也有意同司馬家結親。
但如今司馬長公子遠游未歸,這事看著也并沒著落。
這下各大世家心里算盤都打得響亮。
你們司馬家沒動靜,那咱們家就上啊!
若是公主恰巧就好咱家小子這一口,那便是一步登天了!
更何況這一年來,人人也皆看出來廠公大人對公主殿下不同于常人。
在外人眼里,廠公對公主殿下那是老父親般的關愛。
(唐懷:……)
如今廠公權勢滔天,卻不易攀附。
諸多世家大族,朝廷命官雖然對唐懷面上不屑。但心里也打著主意。
沒見連太子都對廠公禮待有加嗎
且公主殿下身份特殊,不論未來是秦王還是太子登基,又或者廠公依舊長盛不衰,那永安公主依舊是圣寵在身。
倘若這能娶了公主殿下,家族便等于有了一道金命在身。
百利而無一害啊!
因此從初春開始,一家家的請帖就如同雪片一般的呈入宮中。
今日賽馬,明日賞花,后日喝茶,就連拓跋鈺都摻和了一腳,極力想讓葉安安嫁到他們家,兩人當妯娌。
葉安安一開始也有些好玩勁兒,去赴了幾場宴會。
可都城的世家公子就那么多,有資格同她婚配的更是少中又少。
每次賽馬做客也看不到什么好玩的東西,無非就是被那些公子恭維獻好。
不是吟詩作畫,就是送各種奇珍異寶。
可惜了,葉安安上輩子在大天朝待了那么久,又是個宅女。
對于吟詩作畫,評點古今名家這種極其高雅的愛好并不太感冒。
你要是問她十八摸她還能點評兩句。
至于送的奇珍異寶。
對不起,唐懷這些年把她的口味養刁了。
她屋里連夜壺都是千機閣的東西,哪里還看得上這些凡品。
赴了幾次宴會之后葉安安就膩煩了,推掉了所有的請帖。
原本以為能清凈些日子,沒想到之后她每次出宮游玩,總能“偶遇”幾個公子哥兒。
一般的公子哥還好些,頂多就是好巧不巧的酒樓巧遇,茶樓巧遇,街上馬車巧遇。
然而其中有個奇葩公子哥,總是出想盡辦法其不意的出現在葉安安面前,吸引她的注意力。
要么就是路邊惡霸欺壓良民,公子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以極其帥氣的拳腳將惡霸制服。
要么就是孤兒無錢,賣身葬父,公子哥善良正直,心生憐憫,將自己渾身財物統統贈予孤兒。
葉安安震驚了。
她實在不知道該吐槽這些群演實在太不走心,還是該吐槽這位公子哥的武功太差。
不知道是不是錢沒給夠,群演們要么拳頭還沒到臉上就應聲歪鼻斜眼的癱倒,要么就是打胸口卻捂肚子,地上倒地抽搐的模樣也極其夸張。
葉安安:“……”
是在把她當智障嗎
好生氣。
這個公子哥她知道,都城有名的二世祖,忠勇侯家的嫡子,名叫孫源禮。
原本葉安安只將一切當做鬧劇看看,并不去理會他。
沒想到這人見效果不加,居然直接打起了她的主意。
一招聲東擊西將她身邊的侍衛引走后,又讓幾個地痞流氓調戲她,然后自己帥氣登場,騰空出現,英雄救美。
葉安安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英姿颯爽”的男子三拳兩腳將幾個地痞流氓放倒,然后一甩扇子,沖她自信一笑。
“公主殿下受驚了。”
王婉清護著葉安安,警惕的盯著他。
葉安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孫源禮面前。
孫源禮回之一笑,以為葉安安要道謝,儒雅的彎了彎身子,兩只狐貍眼笑得瞇起:“公主殿下不必在意,保護殿下是我等職……”
他還未說完,就見葉安安咧嘴一笑,用極其惡劣的語氣嘲諷道:
“小老弟,你的演技太差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