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
南頤坊素來是都城有名的曲坊,都城貴族們閑來無事便會到這里聽聽小曲兒解悶。
司馬禮坐在二樓的廂房里,卻無心聽曲。
他望著身旁坐著的太子齊,心下有些不安。
與之截然不同的,太子齊愜意的靠在椅子上閉眼聽著曲兒。
“這江南小曲,倒是不同于咱們北方鼓點。軟糯嬌俏,清悅悠揚,很是有趣。”
他偏頭望向司馬禮:“司馬丞相覺得如何”
司馬禮聽言回道:“老臣不精曲樂,讓太子見笑了。”
太子齊并不介意,笑了笑有些懷念:“若是長平在這兒,定能同本宮論道一番。本宮還記得以前經常同他吟詩賦曲的逍遙生活。”
他飲了口茶水,嘆了口氣:“可惜如今本宮協父皇管理朝政,政務事忙,實在分身乏術,也是許久沒有清閑了。”
他望向司馬禮:“長平在外已久,也該回都城來幫幫本宮了。總不好,讓他一個人逍遙去,您說是吧”
司馬禮斂聲道:“平兒前些時候來了家書,如今西部戰亂已定,再過幾個月他便會回都城了。”
司馬長平離家已有兩年,一開始音訊全無。后來在軍營里立了身封了職位,也不怕再被抓回家來,就時不時往家里寄家書。
如今他已經身居參軍,過些日子便會隨軍回都城復命。
“是嗎”太子齊挑眉笑道,“長平兄一身才學,如今又有武職加身,此番回來,朝廷便如虎添翼,甚好,甚好!”
司馬禮淡淡一笑:“太子過獎。”
回到丞相府,司馬禮便見司馬廉坐在廳中。
見司馬禮回來,司馬廉起身迎上:“大哥回來了。”
兩人走進書房,司馬廉連忙問道:“大哥,太子殿下今日召你所為何事”
司馬禮緩緩坐下,搖頭嘆道:“太子想讓長平回來協助他。”
“這是好事啊。”司馬廉連忙道,“如今長平已是參軍,等他回來,咱們司馬家便能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司馬禮瞅著他,“你還想往哪進”
司馬廉一愣。
“樹大招風,以前還好,咱們家世代文官,沒有兵權在手那也就是看著體面,再如何也不會招人忌諱。可如今長平成了參軍,聽太子的意思,是要重用他,到時候咱們家便是那最大的一棵樹!”
司馬禮捏著眉心嘆了口氣,眉宇間滿是疲憊。
“到底還是將長平拖進了這攤渾水。”
司馬廉有些懷疑:“不至于吧,咱們司馬家向來忠心為國,這些年圣上都看在眼里。長平的為人圣上也是知道的啊。”
“非也。”司馬禮搖搖頭,“圣上我到是不擔憂,我擔憂的是太子殿下和唐懷。”
“太子殿下”司馬廉更是不解,“唐懷向來和咱們不對付,可太子殿下是咱們一手扶持的,他怎么會對咱們不利呢”
“太子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善于鉆營,自私薄情。以往我不讓長平入仕,太子至多是拿長平和永安公主結親。那對咱們家來說也是一種保障,自然是好。
可如今長平是武官,手中那是實實在在握著兵權,他又性情單純,對朋友深信不疑。若是太子利用他做出什么荒唐事來,后果不可估計。還有唐懷那毒蛇暗中窺視,到時候你說被拉出來當替死鬼的,是咱們司馬家還是太子”
司馬廉卻是不大贊同:“依弟弟看是大哥多慮了,太子做事向來同咱們商討,若無我們司馬家,哪里有他的今天,如今如貴嬪受寵,秦王殿下榮寵加身,圣上頗為看重。太子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只會更依附咱們才對。”
司馬禮嘆了口氣:“但愿如此。”
又是一日晴空萬里,御花園花開正暖。
柔貴嬪新學了幾道糕點,邀著葉安安一同賞花吃茶。
“殿下近來氣色真好。”
葉安安聽她這么說,摸了摸臉笑道,“還要多謝貴嬪娘娘送的方子。”
前些日子她睡眠不好,面色暗沉。
柔貴嬪送了她方子,調成面泥敷面,如今氣色好多了。
柔貴嬪笑道:“跟本宮客氣什么。”
她從貼身侍女那取過盒子,“想著你這些日子的香丸該用光了,就又調了些。”
葉安安收下遞給春兒:“多謝娘娘,還要麻煩娘娘親自調制香料。”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柔貴嬪捏起一塊糕點,“快嘗嘗本宮的手藝。”
兩人閑聊著,就見秦王垂頭喪氣的踢著石子走過。
柔貴嬪笑著喚道:“秦兒。”
秦王聽到聲音一愣,見了葉安安她們在亭子里,立刻換了笑臉跑過去。
“母親,皇姐。正想去給母親請安呢,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
柔貴嬪拉著他坐下,柔聲道:“怎么了,剛才垂頭喪氣的”
秦王撓了撓腦袋,爽朗一笑:“沒什么,就是……逗蛐蛐輸了。”他望著桌子上的糕點驚喜道,“母親做的糕點正好我都餓了!”
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柔貴嬪無奈的幫他順著背:“慢點吃,又沒人同你搶。如今都十四了,還跟以前一樣莽撞。”
葉安安笑望著他們母慈子孝的模樣,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原本在家里,她也是這樣被母親嬌寵著,母女交心,無話不談。
可如今卻……
她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的一絲心酸。
柔貴嬪這兩年待她雖好,如母親一般溫柔賢淑,但到底不一樣。
“公主殿下,嘉鈺縣主進宮拜見,如今在殿里等著您呢。”
聽見春兒的話,葉安安笑著向柔貴嬪告退離開。
“嘉鈺怎么現在進宮了”
走在宮道上,葉安安問道。
春兒躊躇片刻,小聲道:“奴婢是看公主殿下傷心,就自作主張撒了謊。”
葉安安啞然失笑:“你呀,你家公主有這么脆弱嗎”
“奴婢擔心殿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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