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敘沒想到,陸羽恒折回來不是要糾纏她,他把手伸過來,把手機放到了她的手里,說:“手機拿好,別摔壞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韓敘看著自己的手機,再看去陸羽恒落寞的背影,忽然覺得對他很殘忍。
他不過是想跟自己說幾句話而已,換做是路人也不忍心去拒絕,何況是曾經坐在一棵樹下輔導過她功課的學長。
“陸羽恒。”韓敘還是叫住了他。
人這輩子會有很漫長的經歷,不是必須美好的東西才一定對自己有益,偶爾的一些煩惱,也是人生其中的一種滋味,不管到了哪個時候,總有要去嘗的時候。
不是現在,也是以后,不是陸羽恒,也會是別的人。
一輩子能被一個固執的男孩騷擾幾次,也是一種體驗,不管他有多煩人,不過是他想要找回曾經單純的愛情,那就再讓他騷擾一次好了,何必去殘忍拒絕他一顆真誠的心。
陸羽恒聽見韓敘在喊他,原本暗淡的眼神霎時充盈了光彩,轉身跫然而至:“韓敘,你還愿意跟我說話嗎?”
韓敘心中微微一痛,看看自己,多么刻薄,拒絕就拒絕,為什么不委婉地考慮一下陸羽恒的自尊心,都把他給傾軋的都沒了自信,他可是曾經迷倒整個學校女生的校草,自己這是在作孽嗎?
她的微笑沒有了敵意:“你最近去哪里了?很多人在找你,電話也打不通了,都以為你出了什么事。”
陸羽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向她的眼神里有著期盼的神采。
韓敘能分辨得出來,他眼里的神采,并不是因為她愿意跟他說話,似乎更像是對他自己未來的美好期盼。
他坦然地說:“我要走了,不會再回羊城了,你以后還會記得有我這個人嗎?”
韓敘對他的話并沒有多大的吃驚,之前他消失的時候,就以為他已經離開了羊城,如今再說離開,她已經沒有一點意外。
她點了點頭說:“恩,那你要注意安全,以后好好照顧自己,早點成家立業。”
陸羽恒在笑,那笑意含著好像有不舍,也有失落,還有微微的傷感,更多的卻是接受:“好,我聽你的。”
韓敘心頭不禁一熱,盡管自己曾經多么討厭陸羽恒,這時候,似乎又看見大學里那個溫和有禮的學長。
喚起的雖是經年已久逝去的青澀記憶,換了別人,離別之際分明是執手想看淚眼,而她竟無語凝噎。
沉靜了片刻后,忽然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韓敘餓的被自己的肚子喚醒,尷尬的紅了臉。
她正想說那就拜拜了我要去吃飯了的這種話,陸羽恒馬上搶著說:“要不,我們一起吃個午餐吧,這次以后,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就當是,朋友分別之前的聚餐,可以嗎?”
她本來就是出來吃飯的,可約的是羅藍,這時候羅藍應該正走出來找自己,韓敘猶豫著是不是要三個人一起吃飯。
還沒決定好要怎么辦,手腕忽然傳來拉扯的力量。
陸羽恒拉住了她的手說:“我知道你肚子餓了,我也餓了,不過我比你強壯耐餓,你身體瘦弱有貧血,不能餓太久,不然會頭暈,快跟我走,我帶你先吃點東西,就當是陪我吃的吧。”
架不住陸羽恒比她高大,韓敘慣性的被拉著走了好幾步,焦急地想脫開陸羽恒的手:“我約了朋友吃飯的,你要是還沒吃,可以跟我們一起吃,不過好像方向走反了,我朋友訂的私房菜在金岸中間,你現在這是要拖我去哪里啊?”
韓敘往前一看,陸羽恒拉著她是在往左岸入口走,這是她進來的方向,一會兒還要去找羅藍,不是白走了那么長的一段路嘛!
陸羽恒伸手一指前面入口處岸邊的水面:“那里!”
韓敘看過去,距離是挺近,本身她腳痛也不想走那么遠,如果有近距離可以吃飯的地方,當然是更樂意。
可是左岸入口的碼頭上并沒有餐廳,只有一艘艘的游艇。
“那里沒有餐廳啊?”韓敘被拖著腳步停不下來。
陸羽恒很快拉著她來到了碼頭上:“游艇上有。”
韓敘吃了一驚:“陸羽恒,你發財了?居然買了游艇?”
陸羽恒笑著說:“不是我的,是借來的,走,上去里面有廚房有廚師,你想吃什么喝什么都有。”
陸羽恒大概是是覺得韓敘是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點頭,不由分說拉著她上了游艇。
“你說你要走了,就是乘這艘游艇出海?去哪?”
這艘是小型私人游艇,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跟在陸羽恒身后下到艙內,奢華氣息瞬間來撲面而來。
這樣的游艇,少說也要上千萬才能買下來,根本不是陸羽恒這種收入的經濟能力范圍所能承受得起,甚至就連開著這樣的游艇出海所耗的汽油,對于普通人來說也是一筆不少的開銷。
何況如今這艘游艇上,真的還有廚師,并且開游艇需要駕照,而陸羽恒顯然是沒有,這就需要另外請一個駕駛員,顯然負擔這一系列成本的,不可能是陸羽恒本人。
所以陸羽恒剛才說,游艇是借來的,體現了現在的他很誠實。
陸羽恒顯得很興奮,大概是自己能在韓敘這個富家女面前,站在借來的這艘游艇上,自我感覺和韓敘的差距正在縮小。
很貼心地引著韓敘坐下說:“我要去馬國,這艘游艇是老板的,派人送我去南端港口乘游輪。”
陸羽恒說自己找到了很滿意的工作,幫老板開拓海外業務,今天本來要乘飛機走的,結果正好公司有一對客戶夫婦在海上游玩,便派了小游艇來送陸羽恒去港口,跟那對客戶一起乘坐豪華游輪去新國,順便招待那對夫婦。
“所以你還有時間跟我吃飯?幾點鐘走?”
“不用擔心,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這艘游艇才會出海。”
陸羽恒讓廚師給韓敘做了一份牛排和一份蔬菜沙拉,配上一杯紅酒,韓敘看著餐品賣相不錯,食欲大增。
正要開動,包里的手機響了,是羅藍跑出來左岸入口,找了附近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這才著急地打電話過來。
韓敘到這時候才發覺,從上游艇到吃飯,自己居然把羅藍給忘在了腦后。
“羅藍,我剛好遇到了一個朋友,在游艇上吃飯,你要不要一起上來?”
羅藍聽見先是愣了愣,哪能做個這么大的電燈泡,立刻委婉拒絕:“不了不了,你跟朋友先吃吧,我自己在這里隨便吃點,一會兒你吃完有空了打我電話,要是今天沒空,我就先回家了,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再約。”
韓敘忙說:“有空有空,大概一個小時我就下來找你。”
安置好了羅藍,韓敘放心地吃了起來,今天才發現,陸羽恒好像真的變了許多。
緣分的東西很奇妙,該是誰的時候,推也推不走,不該是誰的,拉也拉不回來。
可能是他在羊城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后,徹底想明白了,釋懷了。
搞清楚了陸羽恒并不是因為自己的打擊出了事才消失,韓敘此刻心里罪惡感減輕了不少。
想的出神,忽然餐桌上的紅酒杯晃了一下,韓敘停下了手中正切著的牛排問:“陸羽恒,游艇是不是在動啊?我晃的頭有點暈。”
陸羽恒側頭看出去窗外的江岸邊建筑,正緩緩地移動,便立刻起身說:“我去看看,可能是駕駛員在試游艇。”
韓敘以為陸羽恒去了駕駛艙,游艇會很快停下來,可轉頭看出去窗外的岸邊,建筑物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已經趕上游艇正常行駛的速度。
她本就不適應在水面上活動,頓時頭暈胸悶,胃部不適有作嘔的感覺,這怕是要暈船了。
兩只手抓住邊上的扶手,想要去叫陸羽恒把游艇往回開,免得越開越遠,一會兒趕不上跟羅藍約好的時間。
韓敘剛站起身,頭已經暈的站立不穩,視線重影越來越模糊,一個沒站穩,她倒回了沙發上,眼皮漸漸耷拉下來,使勁撐著也撐不開。
好困啊!
天邊紅日西落,頭頂蒼茫的長空與腳下浩瀚的大海沉默相對,羊城南端港口的碼頭中間,一排豪華的私人游艇停靠在岸邊,海波晃動原地漂浮搖蕩。
一艘整潔漂亮的豪華小型游艇,突然在黃昏的清涼中開出了停靠區,迅速滑行在海平面上,身后留下了一條發光的優美水痕,漸開漸遠,往深海迎風而去。
游艇開了很久,天慢慢暗了下來,夜色籠罩了整個大海上空,四周的海面上漆黑一片,唯有遠處的一艘豪華游輪上燈火通明。
小型游艇靠近了豪華游輪,到達了目的地,在黑沉沉的深海區,靠著豪華游輪上映下來的光亮,勉強能看清四周。
在豪華游輪狂歡的音樂節奏下,游艇上一個瘦高的男人,打橫抱著一個女人,登上了豪華游輪。
游輪下層艙內的豪華臥室之中,那雙如同蝴蝶翅膀一樣,撲騰了好幾下才緩緩睜開的空洞大眼,屬于韓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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