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也許是去的突如其來,也許是有老四關有全在場圓場,更或許是圍坐一團的父子四人正好說他閑話。
為何關有壽有這種錯覺?
概因他一家子剛剛好,快到在老院被眼尖的馬杜鵑給逮著,這位還沒推開院門就先亮了一嗓子。
不然誰都逃不開他閨女過人的耳力。虧他還叮囑孩子無論聽到啥,咱就權當左耳進右耳出,反正放下東西就走。
結果呢?
死一般的沉寂過后,除了耷拉著腦袋的老二,那個熱情得喲,差點嚇死人。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這次關大爺是再也沒提他千篇一律的親兄弟要如何團結。當然,他更沒有提起什么孝與不孝。
關有壽就明白了。
老頭子到底不是真的糊涂人。
如此也好。是不是親生的,彼此心里都明白這不是重點,而是他們這對父子早已越離越遠。
與其虛假的應酬,還不如早早離開。關有壽等他媳婦終于磕巴出幾句好聽話,立馬借機離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跟不想面對的人交流,著實委屈他媳婦。
可這心大的娘們一出老院還沒多走兩步,他更是沒來得及安慰兩句,她又自說自話地樂呵上了。
他咋就忘了自己最稀罕的就是媳婦這一優點?有這功夫,他還不如先安慰他家的小寶貝來得實在。
“會不會感到委屈,有沒有覺得不開心?”
“不會!”
“這么想就對了,其實你姥姥也是為你好。”至于好啥?關有壽含糊而過,“不過咱們呢,要時刻記住一句話。”
“是啥?”
“巾幗不讓須眉。在爹的心目中,你和你哥哥倆人都非常重要,沒誰比誰輕那么一點點的。”
我閨女咋啦?
笑話!
將來還用得了看別人臉色?
也就是丈母娘,換成誰他都好想先懟過去的。
一旁鋪床的葉秀荷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兒。之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還說娘們站著撒泡尿試試看……
呸,又被他帶進溝了
“對,你爹說的很對。”葉秀荷沒好氣地斜了眼自家男人,笑道,“在娘的心目中,你比你哥更重要。
沒聽那些老人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啊?知道這是啥意思不?就是說娘如今就在幫人家養兒子。”
關平安頓時笑翻在炕上。
“娘,你可冤枉死我了。”
這傻媳婦……
關有壽失笑搖頭,“你娘在敲打你懂不?真是個傻兒子。在咱們家男孩女孩都一個樣,你們都很精貴。”
“我以為我姥最疼妹妹……”關天佑話到一半得到他老子的眼色,立馬轉了話意,“可還能愁到老遠以后的事,果真是上了心。”
關平安不以為然地笑道,“哥哥,沒事的。我知道咱姥姥是為我好,姥她在教我一些大道理呢。”
男女有別,她姥姥確實沒說錯。她比誰都慶幸萬分此生多了位嫡親的小兄長,這點就足矣堵住所有人的嘴。
就如她祖母一直以來看她兄妹倆人的眼神就壓根不同。就如今晚過去,她老叔先抱過她哥一樣。
他們要是都這么和和氣氣的,客氣地對待她爹娘和小兄長,其實她關平安真不介意給多少東西。
好不好的,清靜就行;好不好的,說到底能換她爹娘開心就行。他們那些人于她來說是真無關緊要。
再說了,她姥姥又如何會不心疼她?
明明她如今都已經會做鞋子,可老人家何曾不是又一如既往地給她這個丫頭片子做了雙棉鞋?
她哥哥還沒有呢。
見到這一幕,齊景年繼續保持他的沉默。所有的人都錯了,他的關關其實比誰都更容易滿足。
她從來就要的不多。
更是心軟的一塌糊涂。
見閨女摸著她姥姥給的一雙靴子傻樂個不停,這心大的隨了媳婦……關有壽又重新駐守到了隊院。
閑暇之余,他還是翻起大隊各項收入支出賬本,包括去年還存著的賬目,偶爾還會若有所思地叩擊著桌面。
隊里結束了年終決算。
就連上山圍獵都來了一遭。
結果自然還是有人笑來有人愁。但不管咋說,最起碼各自心里都有了個譜,也好盤算起來年的生活該如何安排。
關有壽還愁不?
愁的!
但他再發愁,再想將近日以來自己推算過的方案開始試行,也明白推翻一些墨守成規還得先找機會。
否則無的放矢地去挑戰長輩歷來規矩或無視常識的作法,很有可能就讓他在馬六屯成為眾矢之的。
此時天氣已經很冷了。
用哈氣成霜,眉須皆白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尤其是到了冬至交九,手腳都凍得像貓咬似的。
哪怕是他有再多的想法,也得過了年再說。加上這個時期,大家伙是不敢嘮些葷嗑,打鬧逗樂啥的。
再讓馬振中拉走三十多名強勞力,也一下子讓整個屯子沉寂了下來。要不是年味兒越來越濃,氣氛壓得人都透不過氣來。
關家小院又響起了“丁丁當當、乒乒乓乓”的木匠活兒聲音。這一閑下來,關有壽又要忍不住折騰了。
先將隊里秋收的農具修整修整,完了后,關有壽又挪出了功夫開始捯飭起自家之前備存的舊木料。
尤其是其中一些不能做出家具的料子,他可算是將錛铇斧鋸鉆鑿銼錘等十八般武器都給用上了。
搖擺的木馬?
她都是大孩子了。
“喜歡不?快坐上去試試。”
關平安瞄了瞄四周,樂得笑彎雙眼,更是連連點頭,“爹爹可真棒!我爹爹是天下第一高手!”
西屋趴窗口偷窺的倆腦袋立馬縮回,生怕她突然來一句,你們快出來瞅瞅呀,要不就是你們也來騎木馬啊。
老黃瓜刷了一層綠漆的齊景年再如何試圖自己融入同齡人的氛圍,可要讓他也騎上去搖幾下?
真心做不到!
關天佑的心思更絕……要是他沒猜錯的話,他老子要搞事了。為啥?這不明擺著是先哄好妹妹求配合。
可到底是何事呢?
關天佑默默旁觀,又是苦思冥想了好幾天。可惜他老子過于狡猾,一直讓他猜不著有什么目的。
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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