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小錦囊,關有壽選擇了將這件事擱在了心底深處,甚至他都不想去分析梅大義信中所謂的快了是何意。
這年的選舉,他又一次毫無意外地以全票繼續任職大隊會計,也是這一年他正式轉為了蕩員。
要說有什么好處?
參加的大大小小會議又多了。好在還不到春耕期,本職工作不忙,他還能有時間整理老祖宗留下的墨寶。
說起這事,就不得不提他家的平安。要關有壽來看,這世上是真的再也找不出如他閨女似的這么好的孩子。
還沒到正月十五元宵節,過了破五開始,他閨女就雷打不動地按照他給的計劃單子乖乖提前執行了。
如此刻。
他在翻竹簡。
他閨女就在抄書。
關有壽擔心她因精力全放在書本上,小小年紀把身子都耗虧了。此刻等她告一段落,不得不提句,“來,給爹瞅瞅。”
關平安活動了活動自己手腕,“我好著呢,爹爹,我真沒事兒,更沒疏忽陳爺爺他們布置的作業。”
提起陳老他們三位,關有壽就暗暗惋惜不已。
原本他還想留他們住在他家過了元宵節再說,可這三位長輩是過了大年三十兒,拖也拖不過來。
他懂啊。
他們三位可不就是擔心一個不慎被人逮著了把柄,可不就是擔心一個不慎會牽連他一大家子?
但再遺憾都沒用。
人活世上可不就圖個安心。他要是再強求,估計三位長輩都睡不踏實,只能又等貓冬時節再次到來。
“遇上難題還是先抄在本子上。”這會兒關有壽可不敢說不懂就來找爹,實在是那三位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他們與他先生專供的領域也不同,最多也就是其中陳老比較接近孩子的梅爺爺,可誰不喜歡博采眾長?
他如今就跟他們在學習。別說,這短短的日子里,就連他本人跟著這三位都學到了不少東西。
當然,他們三位也不是萬能的。
就如老祖宗流傳而下那些小篆體還好,某些字體就糟心了,他自然不可能拿出原件向陳老求教。
可描了幾個字,人家也未知。倒是吐露出他有那么一位老友專門研究華夏歷史,沒準對方能辨認。
以防萬一,關有壽連打聽對方是何方人士都不敢在陳老他們三位前面落出口風,更別說破解那些內容。
不過,他不急。先將能整理的給整理好,而剩下的一些墨寶,等,等機緣,他關有壽最不怕的就是等。
父女倆人三言兩語的聊著聊著又聊到小葫蘆原主人留下的竹簡與帛書,隨即又開始進行一問一答。
主要還是關平安問,關有壽來答。
以關有壽過目不忘的過人天資,這些竹簡與帛書上面的內容,但凡是小篆體的字跡都難不倒他。
更甚則他擔心自己出現失誤,又再次翻起一本前清編著的《說文解字》,還有一本《篆法百韻歌訣》。
也就是關有壽如此慎重又努力的態度,無意之間給關平安上了一堂生動的課,一堂值得她反思的課。
關平安知道她爹的。
記憶里在老院的那幾年就沒出現過她爹翻過書,就是分了家搬到新家也沒見他認真地翻過書。
當時給她兄妹倆人啟蒙的時候,她爹更牛,都不帶書的。這也一直給她錯覺,她爹前世就才華橫溢,不是很自然的嘛。
可不是的。
到底還是不是的。
她爹早已忘了前塵往事。
而梅爺爺教導他的不過是短短一年多,哪怕就是她爹后來偷偷上了學,但也可想而知其中他又多艱辛。
而她,身為她爹的閨女,是不是也該要多多反省才行?就比如前世幼年時她爹有次帶她回祖地。
她爹當時怎么說的?
大白話就是咱們跟你那些姑呀姐呀不是一路人,她們想去當她們的大才女,咱們要當就當小俠女。
她懂的。
師父是安慰她,是怕她聽了那些事關她生母是大才女卻偏偏生了位連詩詞都不會的呆子啥的閑言碎語傷心。
是呢,她到底在介意什么?
她姨娘蠢得為情所困,與她關如初又有何干!她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懷那些人口中的才子佳人的笑話?
她現在是關如初,也不是關如初了不是?她是她爹、她娘、她小兄長的關平安,早已不一樣了。
關有壽無從得知他閨女對學業的心態已有了極大改變,還以為他家平安抄他整理出來的古籍抄出了興趣。
這是極好的事情。
他倒沒有非要將自家閨女培養成什么大才女的偉大理想,無非還是想讓孩子從書本上領悟更多東西。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鑒古知今,學史明智。多讀書總能使人明智,多抄書總能使人靜心,就他好動的閨女多翻一百遍的書還不如抄一遍。
為了給閨女動力,關有壽又來了。“很好,不愧是爹的閨女。你領悟到了,就可以指點你哥,誰說妹妹不能指導哥哥對不?”
“那是!”
“好樣兒的!所以不急著抄,慢慢來,抄完一本就停個兩三天好好琢磨琢磨,與你哥他們多討論討論更利于學習。”
“好的,我懂的。”
“等爹整理好這些東西到時再教你。”關有壽點了點書案上的竹簡,“剩下的那些解不開的字體,先不急。”
“好的。”
“那些東西交給爹來想法子。記住,抄書歸抄書,但不能老待在這里面,你小北哥他們可不糊涂。”
“明白的。”
“行了,時間到了,咱們爺倆先出去。”
關平安瞥了眼比她還高的座鐘,雖說時間還沒到,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好。爹爹,梅爺爺說的那兩位是不是快要來了?”
“對。”
“你還是沒打聽到他們原本是干啥的啊?”
“總歸身份不簡單。”不然還輪不到那位出手。就是那位出手,你梅爺爺也不一定安排到這邊。
可結果就來了。
“也是。”
關有壽指了指外面以示要先出了小葫蘆,這個話題算是結束。就如他告誡他家小北別去打聽一樣。
人,最后還是會過來的,到了該知道之時總會知道的,何必多此一舉去打聽人家的根底兒。
總歸罪大惡極之輩不可能調過來與丁老他們共處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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