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呷了口茶，抬頭瞥了眼閨女，“你老姑，嗯，就是你姑父他有個外甥原本是要翻過年去知青辦報到。”

關平安頓時收了笑意。

“對，就是你想得這么一回事。有了你插一腳，葉立冬占了他有個外甥的位置。你說你姑父要是知道，他會咋想？”

關平安蹙了蹙眉。

“首先你老姑就被很被動，她還不得被她婆家恨死。你為了你娘幫葉立冬，可對得起你爹我？”

“爹爹，我真不知……”關平安話到一半，立即瞪圓了雙眼，“不對！你本來就想往那里頭插一顆棋子。”

“有矛盾的地方？葉家與李家對爹來說有何區別？甚至你姑父那邊的人進去，更有利爹辦事，你能否認這點？”

關平安搖了搖頭。不能！反而因為她大表哥在，干啥事兒都要束手束腳，不得不顧忌三分。

“幸好當時爹沒將話說死，不然你姑父那兒都交不了差。”關有壽無奈搖了搖頭，“你壞了爹一顆棋子。”

“我錯了。”

“也不算。”他閨女何錯之有？！關有壽指了指茶幾上的糕點，示意她先吃，然后接著笑道，“你娘是開心了，可你瞅葉立冬來過咱們家幾趟？尤其是這次，他有沒有來一次看看你娘如何？”

“對，爹不否認他又上班又照顧家里肯定壓力很大。但，你別忘了，縣城去往葉家堡只要半路上稍稍拐一下彎就能瞅瞅你娘。”

“你的意思，咱們幫了個白眼狼？”

“你自己分析。甭管是不是白眼狼，沒心是肯定的。或許也就你娘自作多情，姑姑只不過是姑姑而已。”

關平安抿了抿小嘴，沉默一會兒，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想說啥，我都懂了。不是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會再干。這事兒確實是我魯莽了，你放心。以后我娘想要啥，我會把握好分寸。”

對嘛，這才是重點！

關有壽欣慰地看著閨女，“假如，爹就打個比方。你姥爺還是一兩個月，甚至三四個月沒消息，你該咋整？”

“你的意思，想我啥都不管？”

“是我問你。”

關平安歪著小腦袋，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她老子片刻，笑了笑，“你不就是怕我出門找我姥爺嘛。”

對，這是其中之一。

“不會！”哎喲喂，真難。關平安咬了咬嘴唇，“沒準我姥爺下的一盤棋里就等我這顆小棋子出來呢。”

“哦？”棋子，棋子都出來了，他閨女這思路很上道啊。關有壽饒有興致地掐一塊糕點入嘴。

“我顆小棋子一出去，你肯定會通知我梅爺爺。小北肯定也會通知齊家，梅齊兩家可不就入了我姥爺的棋局？”

關有壽呷了口茶，笑著點點頭，“這不是挺聰明的嘛。”

還真是如此？

關平安頓時坐直。

哼，知道厲害了吧？關有壽伸手指了指屋頂，“你姥爺當年老首長就是三丫頭說的那位逃了的。你回憶一下對方是哪一年逃的？”

關平安臉上頓時一白。

見狀，關有壽差點要拍自己的嘴。可不點明了這點，他閨女還會自責，拼了！……關有壽狠了狠心。

“你梅爺爺怕你姥爺禍及咱們，他又不好明說，只好含糊地點了點他，意思讓他安分點別瞎摻和。”

“爹爹”關平安哭喪著小臉，小嘴一癟，“可我不知道啊，我還跟我姥爺說危機就是良機呢。”

“不關你的事。”關有壽搖了搖頭，“你還不知道其中還有一樁舊事。”

“是當年我姥爺拉山頭對不？”

關有壽失笑出聲，“不能用拉山頭形容，這是胡子干的事兒。這次就是你姥爺再想還他的陳年舊賬，他可以自己跑去幫他那族人啥的。但他讓倆兒子恢復軍職又升了就不是什么純粹為公。”

嚴重到牽涉派系之爭？不會吧。洗白談何容易，還不如聽梅爺爺的。關平安雙手搓了搓小臉，吁出口氣。

她姥爺不會想借著兒子的手將他們那幫人扯在一起，然后借著姑爺逼得她梅爺爺不得不搭把手？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人心太可怕了。而且誰說她一向不站隊的梅爺爺就會入套，他完全可以直接帶走她一家人。

以梅爺爺一輩子就一個梅奶奶的做派，她姥爺也不怕老姑娘遭嫌棄是吧，可進可退的兩計可施？

關平安又搓了搓小臉，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老子，“爹爹，你跟王爺爺學就行了哈，別學陳爺爺那一套啊。”

聽了這話，關有壽頓時一愣，隨即他放聲大笑。隔著下茶幾，他伸出雙手使勁地揉著他家閨女的腦袋，“關平安！誰敢說爹的平安傻？！他才是個大傻蛋，哎喲，來來來，給爹稀罕稀罕！”

關平安一時都不知要哭還是笑。她才不要想到，她想得一定跟她爹不一樣，她爹準是嚇唬她的。

注意！請注意！我敬愛的爹爹，你可不能為了教你閨女學壞，就往你老丈人頭上撒尿尿啊。

此刻的關有壽算是了一樁心病。今晚他就多討好陳老，搞不好老爺子一高興就收他閨女當關門弟子呢。

但就這么完了？他是絕對不給他心軟的閨女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些有的沒的，他也會下棋不是？

這邊關平安還沒多余時間琢磨。很快的，隨著這個學期結束，眼前她就有一件大事必須要干。

就說現在的紅花小學，馬上要改了名的紅旗學校。她，關平安就要當代表披上戰袍去縣里參加比賽了。

啥比賽？

歌曲大賽。

齊景年與關天佑倆都規劃好該如何在賽后安慰一顆受傷的心靈，可誰能料到？某人居然捧回了個搪瓷杯。

那白色的搪瓷杯上面的紅字還真是“好好學習”，可不是什么“為人民服務”。這說明了什么？

別說齊景年，就是關天佑要不是當時就在現場，沒準他還真以為有什么內幕。話說，他也好震驚的好不？

原來歌曲大賽，它比的就是誰膽量大，比的就是誰嗓門大，比的就是誰長得俊，比的就是誰嘴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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