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安搖頭,“我事先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點。當時就覺得養老嘛,理所當然的。她再不好,我爹又不會不管她了。
還不如我這個孫女來接手,免得我爹過上好日子對我奶于心不忍。我爹和我奶這對母子的感情比你想象中更復雜。”
梅老拍了拍她腦袋。
嗨,還不信?
“我就跟你說一件事。我爹這人最不耐煩老娘們撒潑打滾,可我奶偏偏就是此中高手,你知道最早那會兒我爹是如何做的不?”
“我爹會哄我奶,還會給我奶撐場子。”關平安可一點都沒冤枉她老子,“當然啦,我奶在外面也不敢撒潑打滾。”
她祖母這點就比較好。
畢竟要是跟馬五丫她奶奶似的,丟臉丟在外面,那可真要糗大了。當然,她祖母也就是這一點聰明。
抓住了她的三兒怕丟臉。
可不就怕萬一她爹不配合呢。
“她就在家里頭,遇上幾個兒子兒媳婦誰要是惹她不如意,她就破口大罵。這時,她就靠我爹壓場子了。”
梅老忍俊不禁輕笑出聲。他可以想象得出,還真是晉之能干得出來的事情,他老子當初可不就是同樣配合他祖母。
只不過關老太太的招數高超很多,她那樣的大家閨秀還玩不了撒潑打滾那一套,但調教調教后院小妾什么的,絕對是強中手。
“我懷疑她這次發燒的主要目的就是得到我爹回應。估計是我爹離開屯里太久,現在她說的話沒人聽了。
我爹估計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讓我發電報說他不在家,匯了錢又說過幾天包裹到,這就是給我奶撐腰。”
喲,這里面彎彎繞繞的還挺多的……梅老失笑搖頭,“先喝杯水潤潤嗓子。你說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到別處去?”
“我沒放心思啊,很明白的事情啊,都不用用腦子想的。我和我奶打過很多次交道了,她想干嘛,我一清二楚。”
“那她這次要是一直不好,嚴重的話,你回不回去?”
“肯定要回去一趟的,不然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罵啊。之前關家爺爺摔倒腿,已經沒回去,上次我回去好不容易圓過話。
畢竟之前我姥爺受傷,我就回去了一趟。我爹我娘我哥他們還有上班上學離不開的借口,我是沒了。”
之前她就在上學期間請了假,屁顛屁顛地跑回去招搖過市。關平安暗暗呲牙,但要說自己后悔了?
那倒還不至于。
“爺爺,你是沒在鄉下住過,不然肯定知道我顧忌什么。你別看馬六屯在山溝溝里頭,可要是誰家發生一點事。
比如誰不孝啊。別說整個公社,就連我姥爺那邊都能傳遍。這一傳二傳的,我爹娘都不用做人了。”
“這么嚴重?”
當然了,騙你干啥?
關平安點頭,“譚家表叔他就最有發言權。他就說過我爹名聲好,想讓大家伙推薦我爹進城當干事。”
她梅爺爺這是身居高位,太少與人民群眾接觸了。這些問題別說在鄉下,就是她爹現在在學校。
要是傳出她爹連父母都不認類似的閑言碎語,也是非常嚴重的。一個勸退都已經算是從輕處理。
你官再大,權力再高,你還能堵住悠悠眾口不成。常言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真不是開玩笑的。
關平安舉例子好好給梅老普及了何謂人言可畏,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她是很想她梅爺爺上地方婦聯好好打聽打聽的。
所以說人無完人,牛的一塌糊涂的梅爺爺也有不擅長的地方了吧?還好有她這個乖孫女給他補補漏。
梅老看著小人得志的壞丫頭,無語地抓起報紙就敲了她兩下。給點顏色就開起染坊,說的就是你這個熊丫頭!
被他趕出書房的關平安作了一個鬼臉,吐了吐舌頭。剛剛不知是誰聽得可開心了,還問了老多問題。
惱羞成怒了吧。
您老就是不趕人,我也該走了。枉費她這個乖孫女白白浪費這大好的夜晚,特意跑過去陪你嘮嘮嗑的孝心。
她的活可多著呢。
小葫蘆的倉庫都空了,她這心里就不踏實,還是趕緊把那些蔬菜脫水制成菜干,把那湖里的海里的魚給制成魚干吧。
“回來啦。”
“是呀。”
“聽說左邊胡同有人家地窖塌了沒?”葉秀荷伸手捏了捏閨女臉,“你說你咋就這么能干呢?”
“嘿,嘿……我舍得花錢啊。”想當初她買了多少水泥,尋摸了多少鋼筋,可不就是怕人在地下室被壓扁了。
“短期內還不能下去知道不?你爹今天回校前還讓娘盯住你,最少還要再過倆月才能確保安全。”
“明白,我很惜命的。”關平安回著話,撥拉撥拉她娘的針線笸籮,“娘你這是給我姥姥打毛褲?”
“給你奶。”
“……干啥自己動手,花點錢找人織不就成了啊。你就別想多了,我爹不會我姥姥想的那種沒擔當的爺們。”
葉秀荷好笑地斜了閨女一眼,低頭繼續織剛起針沒織幾行的毛褲,“那你干啥不直接說別織了?”
“娘也不圖她說啥好話,就圖自個心安。吃晚飯那會兒,你聽到你爹說了沒?他就問娘要不要給你姥寄東西。”
“你爹在點你娘我呢,你爹他是不好說娘只顧著自個親爹親娘。一回屋他就開柜子門問毛線咋少了。”
又冤枉人了。
明明是你開柜子替我爹拿帶走的換洗衣物。
“可不就是上個月給你姥寄了兩斤嘛。這也就是你奶這人不行,要不然你爹早就怪娘這當兒媳婦的不孝。”
關平安不得不開口替她爹辯解幾句。
“年前你已經給我姥寄過兩斤毛線,這不年不節的,突然又少了兩捆,我爹肯定會覺得奇怪啊。”
再說了,這兩捆毛線還是她爹專門跟來自西邊的同學換來的好毛線。當時她爹就說過這兩斤毛線就不要送人。
等他同學家里再寄些過來,他要湊夠一家五口的份量,到時交給薛嬸那個巧手的同事加工,正趕上過年穿。
“你爹有說過?”
“說了,當時我爹拿回來你還怪他亂花錢。我爹說他用糧票換的,你還說咱們家里都有毛線了,還霍霍。”
葉秀荷頓時一怔。
她又得說說她爹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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