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蒼一個箭步追上去,將庾遙攬住,說道:“幼薇是個女孩子,我又笨,怎么少得了你呢?”
庾遙氣道:“我看啊,你的心眼和主意越來越多了!”
溫蒼笑道:“近朱者赤嘛!”然后不由分說地把庾遙拽上了車。
幼薇轉身對幾個小姑娘道:“你們乖乖在這里看家,姐姐一定能把老板娘給你們找回來。”
小姑娘們一個個的都瞪著大眼睛不知所措。
幼薇也上了車,晰兒和朦兒駕著車,牽著馬,一路往府衙而去。
幼薇拿出一包茯苓餅,原是昨日公孫大娘塞給庾遙的那些。
幼薇道:“好好地一頓早飯吃不成了,只能用這個茯苓餅填填肚子了。”
幼薇拿起一塊遞到庾遙嘴邊。
庾遙將頭轉過去,仍舊氣鼓鼓地不說話。
幼薇便又遞給溫蒼,說道:“溫家哥哥,你餓了吧?吃一個嘛。”
溫蒼雙手接過來,笑道:“多謝。”
幼薇也拿起一個吃了,然后將余下的遞出去給了晰兒和朦兒。
庾遙一夜沒睡,本就有些傷身,此刻沒有吃早飯,已是困餓交加,周圍還飄滿了茯苓餅的香氣,簡直像是在上刑一般。
幼薇故意探出頭去,問晰兒和朦兒道:“茯苓餅好不好吃呀?”
晰兒和朦兒笑著齊聲道:“好吃!”
庾遙聽了真是火上澆油,愈發生氣。
這時幼薇突然又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塊茯苓餅,喃喃自語道:“咦?這怎么還剩有一塊?唉,可惜我們幾個都吃飽了,無福消受。”
庾遙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搶過茯苓餅,說道:“我還沒吃呢,餓死人了!”
眾人見了都不免偷笑起來。
不久,馬車已到了府衙所在的長街。
遠遠地,眾人便看到府衙門口圍了一群人。
溫蒼道:“怎么聚集了這么多人?”
庾遙道:“難道是今天就要過堂?”
幼薇吃驚地道:“這么快?”
溫蒼道:“下去看看再說。”
車馬行李不能無人照管,便留下朦兒看著。
幼薇帶著晰兒,連同庾遙和溫蒼一道往府衙門口走去。
透過層層疊疊的人群,果然看到許刺史升了堂。
眾人擠來擠去,又要護著幼薇,無奈人實在是太多,仍然無法湊上前去。
溫蒼對旁邊的陌生人道:“請問這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打量了溫蒼幾眼,說道:“你是外鄉人吧?今天許大人開堂為的是審春日宴的老板娘公孫大娘殺父的案子。”
“殺夫?”幼薇不禁脫口而出。
溫蒼道:“可是我聽說公孫大娘的夫君多年前就失蹤了,怎么會是公孫大娘殺的呢?”
那人道:“好些日子以前,有人從喂豬的泔水桶里發現了人的手指骨,嚇得趕緊報了官。許大人已經派人四處查了很久,似乎是查到了些端倪,認定那就是公孫大娘的丈夫公孫寂的骨頭。那不是她殺的還能是誰?她的刀工這相州城里可沒有第二人能比。”
幼薇爭辯道:“既然失蹤了那么久,為何骨頭才出現?況且會用刀的又不只是廚子,還有屠夫呢!”
那人道:“哪里來的女娃娃,你懂什么?”
幼薇氣道:“你……”
庾遙攔住她,說道:“多說無益,且看看許大人怎么審再做計較。”
幼薇只得閉了嘴。
這時獄卒已將公孫大娘提了來,扔在堂前。
許大人道:“堂下何人?”
公孫大娘從前何等風光,如今突然受了一夜的牢獄之苦,自是難以忍受,因而虛弱不堪地跪著說道:“民婦公孫門李氏。”
許大人道:“衙門捕快查到你謀殺親夫,你認還是不認?”
公孫大娘道:“民婦冤枉,請大人明察!民婦的夫君早已不知去向,民婦已是多年未曾見過他,何談謀殺親夫?”
許大人道:“邢捕頭,你來說。”
一個身著衙門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行禮道:“是,大人。”
邢捕頭轉過身,對公孫大娘道:“你說你夫君失蹤多年,那你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公孫大娘道:“我夫君是個屢試不第的落榜秀才。那年夏天,他說要進城赴鄉試,我便為他打點行裝,送他出門,可是他卻一直未歸。我為了尋找他的下落,從鄉下來到了相州城里,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卻連他的影子也沒見到過。”
邢捕頭道:“你說謊!將證人帶上來!”
眾捕快帶上來一個人,瑟瑟縮縮地跪在了堂上。
許大人道:“堂下何人?”
那人道:“小的是春日宴酒樓對面金飾鋪子的掌柜的,姓徐,家中排行老二。人稱徐二爺的便是小的。”
許大人道:“你可認識眼前這婦人?”
徐二道:“回大人的話,小的認得,她就是春日宴的老板娘。”
許大人喊了聲“邢捕頭”,邢捕頭會意,接著問道:“徐二爺,你與本捕頭說過,你曾經在不久之前見過公孫大娘與一男子舉止親密,出現在后巷,是否有此事?”
徐二道:“小的不敢胡言,句句屬實。那一日小的經過后巷,遠遠的就見到公孫大娘正在相送一個男子,可是天黑了,小的沒看清那男子的臉。待那男子走后,小的依舊往前走,正遇上了準備回春日宴的公孫大娘,便詢問了一句那人的來歷,公孫大娘直言那是她夫君……”
公孫大娘打斷他的話,喊道:“大人千萬別聽他胡言亂語!這個賊人一直對民婦別有用心,民婦幾次三番告訴她,民婦只想一心等失蹤了的夫君回來,并無意改嫁,他還是苦苦糾纏。至于他所說之事,完全就是捏造誣陷啊!”
徐二道:“你這賊婦人,怎么還反咬一口?那一日我明明見到你和一個男子在一起,若不是你夫君,難不成是奸夫?”
公孫大娘怒道:“你血口噴人!”
許大人執起驚堂木,猛地拍下,喝道:“公堂之上,休得喧嘩!”
眾人被嚇了一跳,都不由得噤若寒蟬。
許大人道:“徐二,你說公孫大娘與一男子密會與后巷,可有什么證據?”
徐二道:“回大人的話,我親眼所見,還要什么證據?”
許大人道:“那人面貌怎樣?身高幾何?”
徐二道:“身高似乎比邢捕頭略矮些,比這婦人略高些。樣貌嘛,當時天已經黑了,又隔得有些遠,小的實在是沒有看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婦人失蹤的官人是個落第秀才,那日小的見到的男子也是儒生打扮,而且事后這婦人親口承認她夫君回來了,必是錯不了的。”
公孫大娘道:“請大人明鑒,民婦這幾年受夠了他的糾纏,的確說過夫君一定回來這樣的話,但是我夫君仍然杳無蹤跡,明明就是這個賊人眼看不能得手就設計誣陷民婦,他因愛生恨,動機不純,請大人一定不要聽信他片面之詞啊!”
許大人道:“本官自會調查清楚。邢捕頭,將春日宴酒樓一干人等帶上來。”
圍觀人群中的幼薇低聲對庾遙說道:“看這許大人審案子的架勢有模有樣的,似乎是個好官。”
庾遙道:“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溫蒼也道:“莫心急,咱們且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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