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蒼此前沒來未曾接觸過術數,此時方知這世上竟然有這么精妙絕倫的事物,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因而不由得又對幼薇生出幾分欽佩之情來。
不知不覺間,已是夕陽西斜。
溫蒼天資穎悟,自是非凡人可比,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差點忘了一件事!”溫蒼突然道。
“什么事?”幼薇被他說得一怔。
“庾兄讓我喂馬,我還沒喂呢!”溫蒼頗為認真的說。
幼薇:“……”
真是無語。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文才武略一點就通,就連從來沒接觸過的術數都難不倒他。
可是反應怎么總是感覺慢一拍似的……
好矛盾……
“我兄長是讓你留下陪我,并不是真的讓你去喂馬……”看在他顏值高的份兒上,幼薇勉為其難地解釋道。
溫蒼看著幼薇,又是一笑,站起身來說道:“我知道,不過既然庾兄說了,我怎么也要去看看。你也餓了吧?要不你先去吃東西,我去馬廄看看就過來找你。”
幼薇隨著他起了身,說道:“才不呢,王淵不是說你一個人拿不動那么多草料嗎?那我也要去。”
溫蒼自然也分外珍惜二人相處的時光,于是牽著幼薇的手,出了房門,下樓走向馬廄。
待他二人喂過了馬,天已經黑透了。
“不對,天色一暗,集市肯定就散了。兄長他們怎么還沒回來?”幼薇突然感覺不妙,牽住溫蒼的衣袖說道。
“或許是在外面尋到了什么好吃的東西,想吃完了才回來呢?”溫蒼也暗暗覺得事情有異,但仍然寬慰幼薇,怕她太過著急庾遙的安危。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馬上去市集那邊看看。”
幼薇的確有些著急。
庾遙、王淵和雪卿三個人中,庾遙武功全失,而且身體病弱,王淵和雪卿則是全然不會功夫。
若是遇到什么危險,豈不是只能束手就擒?
溫蒼也有些后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便以為出門逛逛書畫集市出不了什么事。
可如今夜幕降臨,他不由得想起被龍遠鏢局眾人圍攻的那一夜。
幼薇和溫蒼匆匆跑到集市的所在,放眼望去,偌大一條街市,惟見殘卷飄飛,以及三三兩兩的人影兒。
庾遙、王淵和雪卿全無蹤跡。
幼薇沖到一個收攤兒的書生面前,問道:“小哥,您今天可看到過一個樣貌極美卻不愛笑的姑娘?”
幼薇知道,雪卿姿容絕艷,即便不施粉黛,也最是引人注目。
“啊!你說的是不是一個穿著湖水藍色衫子的姑娘?”那小哥眼睛亮了起來。
“對,對,就是她,你可見到她去了哪里?”幼薇回望了溫蒼一眼,便又急切地問道。
“她身邊還有兩個男子,一個瘦瘦弱弱的,像是身體不太好,另一個忙前忙后,嘴巴說不停,是不是?”這個小書生似乎對他們一行三人也很有印象。
“沒錯!他們去了哪兒?”幼薇急不可待地追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哥一邊收攤兒一邊道。
幼薇會意,連忙拿出錢袋,問道:“這位小哥,你這些字畫可還賣嗎?”
那書生笑道:“自然是賣的。”
幼薇將整個錢袋塞在書生手里,說道:“方才說的那三個人是我的家人,天色已晚一直未歸,還請小哥告知他們的下落。”
小書生暗自掂量了一下錢袋的重量,喜上眉梢,說道:“好說,好說。不過我離得遠,并未聽得真切。似乎是有人從誰家的書卷里翻出一幅韓道融的真跡來,那個話多的公子吵嚷著要去報官,說涉及到兩樁極要緊的案子。然后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就走了,再沒回來。”
幼薇急道:“小哥,麻煩你說得清楚些,一群人?都是哪些人?我說的那三個人去了官府?”
小書生道:“應該是吧,我也沒看得真切。”
“謝謝小哥。”幼薇憂心忡忡,轉過身來,看向溫蒼。
“別急,也許他們真是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想要助官府早日破案呢,這樣我們也能早些出城了。”溫蒼安慰她道。
“可是怎么耽擱了這么久?一定是那個王淵多管閑事!若是耽擱了兄長歇息養病,看我不打死他!”幼薇一邊憤憤不平地說話,一邊快步往府衙方向走去。
溫蒼只得跟上她,說道:“你的身份不宜進府衙里去,好在今天我們已經見過那個曾捕頭了,我進去問問,將他們接出來。”
幼薇點點頭,頭也不回地徑直往前走。
沒過多久,府衙正門已在不遠處。
晚風拂過,街道上空無一人。
原本疾行的幼薇突然站定,身子僵直之余竟然還微微顫抖。
溫蒼嚇了一跳,上前問道:“怎么了?”
幼薇不說話,只怔怔地盯著前方。
溫蒼道:“你別急,我去去就回。也許是曾捕頭留他們在府衙里吃酒了呢。”說罷就要向府衙大門口走去。
起身的剎那,幼薇突然伸手牽住了他的衣袖。
溫蒼驀然回首,只見幼薇臉色大變,額頭隱隱滲出細密的汗珠。
“別,別去……”幼薇開口時帶著顫音,似是十分恐懼。
溫蒼心中一慌,連忙站在她面前,替她擋住清涼的晚風,然后輕聲說道:“好,不去。”
幼薇抬起頭,看著溫蒼,緩緩地說:“我們回去,好不好?”
溫蒼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看幼薇抖得厲害,連忙說道:“好,都依你,回去再說。”
長街,晚風,落葉。
幼薇一路上沒有再說一句話。
回到客棧,她飛速跑上樓,沖進房里。
溫蒼不明所以,只能快步跟著她,一步不離。
待溫蒼后幼薇一步進到房里,只見幼薇正在關上所有的窗子。
溫蒼掩上房門,看著她關好所有的窗戶,轉過身來望向自己。
他緩緩走過去,將她攬進懷里,輕聲問道:“究竟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幼薇原本微微顫抖的身體在溫蒼溫暖的環護中漸漸平靜下來。
溫蒼并不急切地追問,只是輕輕撫著她的后背。
良久,她終于開口道:“你不記得那天賣給盧員外畫的商人?”
溫蒼點了點頭,說道:“當然記得。”
“那時候我們就瞧出來,他是練過功夫的,氣息身法都和普通人不一樣。”
幼薇的聲音仍然有些顫抖,溫蒼只能再擁緊她,然后說道:“不錯。”
幼薇從溫蒼的懷抱里抬起頭來,看向他,說道:“方才在集市上我太著急了,沒有留意,可是快要走到府衙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那個賣畫的書生的氣息身法似乎與那個商人如出一轍。想到這里,我又深想了一層。我記憶中似乎有人也是這樣的身法。”
“后來你想到了?是誰?”溫蒼心中十分訝異。
“是晰兒、朦兒。不,應該說是房日兔和心月狐。”幼薇看向溫蒼的眼睛隱隱已然有淚。
溫蒼已然明白了她此言的深意。
房日兔和心月狐原屬于青龍七宿,乃是皇上秘密訓練的死士。
商人和書生與她們身懷相似的武功,只能說明他們也是二十八個死士之一。
“也許是白虎七宿,也許是玄武七宿,總之是皇上的人來了。”幼薇說著說著險些要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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