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內心,突然變得格外的柔軟。她甚至在那一瞬間,想要放棄自己堅守的信念。可她,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沒有邀請,也沒有拒絕。
她就那樣,任他抱著,感受著他的痛苦和隱忍。她聽著他粗重的喘息,落了淚。
她剛剛經歷過,她知道,那種感覺,難以克制。尤其,對方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可是,對方卻愿意,為了她,自己隱忍。
宋善美愈發覺得,心里愛這個男人,淪陷的更深。她覺得,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
在躺了許久之后,裴盛陽的氣息,才逐漸平靜了下來。
宋善美卻覺得,那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對不起……”她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沒什么好道歉的。一定要道歉,該是我才對。”他睜開了眼睛,溫柔的說道。
“是我沒顧及到你的想法,你的情緒。”他道。
“剛才,……一定很辛苦吧……”宋善美又問。
“沒什么的。”裴盛陽坐了起來,重新穿好了衣服,道,“善美,你是一個特別善良的女孩,也特別,容易心軟。”
“我剛剛,察覺到了。如果,我再強勢一點兒,或者,再哀求你一下,你一定會心軟,答應的,對吧?”他問。
“沒……”宋善美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不由得紅了臉。
“善美,你要相信我說的話。這種事,沒有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說法。”
“就算再想,只要愿意忍,可以忍耐。一切都可以過去。”他說,“所以,有男人因為這個借口,而讓女孩心軟,就是騙人的。”
宋善美沒來由被對方科普了一課,有些心虛。也有些感激。
她說不準,如果對方堅持,她又會怎么樣?
他起了身,遭遇了這些,臉上倒也沒什么不好意思,洗漱整理了一番,對著宋善美道,“走,我們出去轉轉吧,給你買件衣服化妝品什么的。”
宋善美也爬了起來,她攏了攏凌亂不堪的頭發,臉上還泛著紅暈,看了看表,道:“都已經快五點了,都快該吃晚飯了,還逛什么逛。”
“那行,我們先去吃飯,待會兒再逛街,反正明天是周末,你也沒啥事兒,不是嗎?裴盛陽道。”
“我不用了,”宋善美不好意思的笑笑,“午飯和晚飯,我都吃過了。你自己吃點兒吧,光顧著喝酒了,這會兒,餓暈了吧?”
“是有點兒餓,”裴盛陽皺著眉,捂了捂腹部,“哎呀,我又要暈過去了。我暈過去,你要不要給我做人工呼吸?”他問。
宋善美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想的美!還沒親夠么?”
“沒,遠遠不夠。”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天天親,親一輩子呢。”
“行了,別貧了!”宋善美捶了他一拳,就將他往外趕。
他順勢握住了宋善美的手,道,“放心,我會負責的。”
“我可以隨時領證,讓我們變成合法的那個。”他說。
“呸!”宋善美羞紅了臉,還以為他說是合法夫妻,沒想到,是合法的上床!忒不要臉!
裴盛陽緊緊的攥著她的手,出了房門。
宋善美這會兒肚子還很飽,壓根兒不想吃飯,可是,裴盛陽卻餓得前心貼后背,兩眼冒綠光。
他再三確定宋善美不吃飯,就轉身去了旁邊一家面館,給自己點了一大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宋善美坐在他的對面,喝著水,一面安靜的看他吃飯。
見他嘴角上沾上了污漬,宋善美伸手抽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裴盛陽擦了擦嘴角,又繼續吃了起來,那樣子,就好像餓了幾天的狼。
宋善美一面道,“慢點兒吃。”一面笑,“誰讓你中午光顧著喝酒了,一點兒飯也沒吃?”
裴盛陽看了她一眼,“我的糗事你就別提了,行么?”
說著,轉頭又跟服務員要了一盤涼拌菜,一小碗細湯面,對宋善美道:“吃點兒東西,堵住自己的嘴。”
見宋善美不動筷子,又道,“多少吃一點兒,你這樣是不行的,小心傷了胃。”
宋善美摸了摸胃,感覺了一下。胃里還是挺飽的,但是,喝點兒湯應該不打緊。
她這才拿起筷子,嘗了兩口湯面。
湯面細的像頭發絲一樣,軟硬剛剛好,湯里帶著些紅油肉臊子,上面飄著蔥花,喝起來酸酸的,十分開胃。
宋善美不知不覺,竟將一小碗湯面,又吃了個干凈。
裴盛陽見狀,笑道:“還說你吃不了,看來,你還挺能吃的。”
“能吃就好,能吃有福。”裴盛陽又道,“我要把你養的胖胖的,摸上去有肉。”
宋善美一噎,不知道如何去懟他,只得默默受了。
吃完飯,裴盛陽就拉著宋善美去逛街,說是要給她添幾身合適的衣服。
宋善美覺得,她和他還不熟,并不愿就此接受他的好意。于是,心里默默盤算著,隨便逛逛就算了。走走,多聊聊,了解一下彼此,也挺好的。
走了沒多久,宋善美在飯店前停下了腳步。她的目光,被飯店前漂亮的婚車吸引了。
那花車是黑色的,車頭上用火紅的玫瑰,擺成了一個巨大的桃心形,桃心的外側,用粉嘟嘟的玫瑰裝點,漂亮極了。宋善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除了這輛頭車,飯店的周圍停車場,還整整齊齊的停放著10余輛婚車,也都是清一色的黑色。每輛車的后視鏡上,都綁著一朵用紅色絲帶做成的花。
酒店的門口,掛著一條長長的橫幅,上面寫著“恭喜江浩先生和宋媛小姐喜結良緣。”
正門兩旁,各擺著一行花籃,上面插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還掛著紅色的吉語條幅。
旁邊的地上,還立著一個巨大的迎賓結婚照。
地上,灑滿了五彩繽紛的反光碎彩紙,還有一些紅色的玫瑰花瓣,相映成趣。
門口并沒有什么人,看樣子,賓客一大早就來了,到現在,婚宴還沒有結束。
宋善美有些羨慕,朝酒店里面張望了一下。
裴盛陽見狀,笑道:“怎么,想進去看看?走,我帶你進去。”說著,就不由分說的拉著宋善美的手,往里面走。
宋善美吃了一驚。
婚禮的禮堂,在二樓。
宋善美有些不好意思,被裴盛陽強行拉著,探頭探腦的朝婚禮的禮堂里張望。
禮堂很大,足夠容納上百人,里面坐滿了賓客,中間是一條長長的走道,上面鋪著雪白的地毯,走道的兩旁,左右各擺放著一行白玫瑰組成的路引。最前面的舞臺上,掛著香檳色的絲綢幕布,層層疊疊的,漂亮極了。
一個中年男人,正站在臺上,引吭高歌,還說著祝福的話語。引得了臺下觀眾的陣陣掌聲。
新娘和新郎,正在臺下的桌子上坐著吃飯,看樣子,像是餓了好久;新娘狼吞虎咽,新郎則一邊吃,一邊照顧新娘,不時的遞遞水,遞遞紙巾什么的。
而其他賓客,早已經酒飽飯足,一個個或坐或站,或在聊的熱火朝天,或在認真傾聽臺上中年大叔的歌聲。
也有一些人,已經準備離開了。
裴盛陽拉著宋善美,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來了。他側著頭問,“怎么樣,有趣嗎,和你想象中的一樣嗎?”
宋善美則一臉羨慕,看著宏大而又布置精美的場面,說道:“那新娘,一定很幸福!你看,她笑的多開心!”
“你如果想,我也可以為你舉行這樣盛大的婚禮。”裴盛陽說道。
宋善美不好意思的笑著捶了裴盛陽胸口一下,道:“誰說要嫁給你了?”
裴盛陽從桌子上抓了兩顆喜糖,剝了皮,塞進了宋善美的嘴里,道:“也沾沾人家的喜氣!”
說完了,自己也吃了一顆。
喜糖入口的那一刻,宋善美只覺得,甜到了心里。
她在憧憬,自己結婚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賓客盈門,熱鬧非凡?
布滿了鮮花和地毯,浪漫而又溫馨?
旁邊,還會有一個男人陪伴,充滿濃情蜜意的看著她,并且,會牽著她的手,相伴一生?
宋善美想著想著,就覺得,有些哽咽。
她又多愁善感了吧。
裴盛陽拉著她的手,安靜的坐在那里,一面詢問:“怎么樣,還看嗎?”他瞥見了宋善美眼角的淚光,愣了一下,又道:“善美,你相信我,我也可以給你帶來幸福。”
“絕對不會比那個新娘差,放心。”他又說。
宋善美只覺得,喉頭一哽,說不出話來。她伸出手,也握住了裴盛陽的手。
不需要過多的言語。這一刻,靜默就好。
她想要的幸福,平淡,卻又不平淡。就好像,汩汩流淌的溪水,又好像,波濤洶涌的大海。
賓客們,已經開始陸續散場了。而裴盛陽,也拉著宋善美的手,站了起來,說道:“走吧,我們去逛逛街,我想好了,給你買一套首飾吧。”
“上次給你的易拉罐拉環,你丟了嗎?”裴盛陽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又瞧了瞧宋善美手上的母親留下來的戒指,“很漂亮,也很合適,就好像天生是給你準備的一樣。”
“沒呢,”宋善美掩著口笑,“我怎么可能丟了呢,放在一個盒子里了,好好保存著呢。那可是你給我的定情戒指呢。”
“什么定情戒指,你手上的這一枚,才真正是呢。”裴盛陽笑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隨口問問,沒想到,你竟然還沒丟。”
“看來,你果然是看重我的,就算我給你的是一個最不起眼的東西,在你的眼里,也是寶貝。這就叫愛屋及烏。”裴盛陽笑的一臉的燦爛。
宋善美瞪了他一眼,“少臭美了!”
“我們的事情,我還沒有跟我媽說呢。”宋善美想起了什么,嘆了一口氣,臉色,也變得沉重了起來,“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未婚夫的,我現在沒告訴我父母,也沒和對方家庭達成一致,就貿然做主,退了婚,也不知道,我父母會怎么想。”
裴盛陽的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愈發攥著宋善美的手,攥的牢了,就好像,一松手,宋善美就會跑掉似的。
“我相信,我們的愛情,經得起任何考驗。”裴盛陽道,“我可以為了你,披荊斬棘,和一切困難作斗爭。同樣,你面臨困難的時候,我也會,永遠站在你的身邊,支持你。”
就在這個時候,宋善美的手機響了,她打開一看,見是母親打過來的電話。她一面接了電話,一面出了酒店,站在了街道上。
“善美啊,最近怎么樣?還好嗎?”母親問道。
“媽,你別擔心,我挺好的。”宋善美說。
“你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從來不讓我操心。”母親說道,“你花錢也省。自從上了大學,就幾乎沒跟家里要過一分錢。”
“媽媽總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你。”
宋善美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母親怎么會突然這么說?難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兒了?
“怎么了,媽,怎么突然這么說?”宋善美笑道,有些惴惴不安,“我不是說了嗎,我學費有貸款,平時也能拿到獎學金和助學金,而且,我還抽空打工,生活費是沒問題的。”
“沒事兒,媽就是,突然想起,已經快一個月沒給你打電話了。”母親的情緒,似乎并不高。
宋善美也一驚,才發覺,最近學校發生的事兒實在太多,她竟然,忘記了給母親打電話。
可,宋善美敏銳的察覺到,母親給她打電話,并不是想她了,擔心她了這么簡單。
“媽,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兒了?”宋善美問。
“也沒什么事兒,就是,率妍這孩子,總讓人操心。”母親說,“前兩天,她打電話回來,跟我要錢。可是,我哪兒來的錢?她這上大學的錢,都是東湊西借的,家里還欠著一屁股債呢……”
“我就跟她說,我先想想辦法,湊一湊,給她打到卡里。”
“也怪我嘴多,叨叨了她兩句,說讓她像你學習,也可以努力學習,領獎學金,或者,向學校申請,領點兒助學金……還可以出去做一下兼職……”
“然后,這孩子就哭著掛了電話。她說,全班上下,就她一個人穿的寒酸,吃的寒磣,沒有一個人愿意和她做朋友,說她是窮鬼,鐵公雞……”
“你說,我當媽的,心里能好受嗎?”
“我心里難過,可是,咱家就這個情況,我也沒辦法。媽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將你們供到了大學。”
“這兩天,你爸聽說外地有個活兒干,像他這種腿腳殘疾的,都收,掙的還可以,就非得一個人去。我攔都攔不住。”
“而你妹妹,我又打不通電話。”母親一面說,一面落了淚,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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