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可真傻！一個植物人有什么好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那是你恨不得甩掉的累贅！”宋率妍不屑的說道，壓低了聲音，悄悄朝門外看了看：“你瞧媽，不是一輩子就這樣嗎？”

“媽跟著爸，吃了多少苦，難道你不知道？”宋率妍問。

“你難道還想步媽的后塵？”宋率妍越說越氣，也顧不得掩飾了起來，“姐，不是我說你，比媽還要傻！”

“至少爸只是癱瘓了幾年，現在還能走動，還能幫襯著干點活兒，也能說說話。還生了我們兩個。你說，你要一個毫無知覺的，不能動彈，跟死人一樣的植物人丈夫，又能干啥？”宋率妍冷哼著說，“姐，你以后真的想當個活寡婦？”

“還不如趁早出家得了！”宋率妍道。

“瞧你這嘴毒的！”宋善美氣的無奈，紅了眼瞪了妹妹一下，“小小年紀往哪兒想呢？”

“姐，我可說的是真的！人家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宋率妍壓低聲音道，“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你以前跟那個男人那個過沒有？”

“越說越來了！”宋善美紅了臉。

“姐，你可別不好意思！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尤其是嘗過那滋味的女人！更是守不住！”宋率妍低聲道，“你總不能，在家里養著一個，外面養著一個吧？”

“胡扯！”宋善美氣的直冒煙，“你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哪兒能這么調侃你姐！”

“我可說的都是真的！”宋率妍撇撇嘴，“你總不能找一個，愿意買一送一的丈夫吧？就算人家愿意，你也不嫌膈應？”

“你想想，將來，你還得給這個男人擦身子，端屎端尿的，擱誰，誰受得了自己老婆這樣？”宋率妍道。

“你就別胡扯了！我怎么可能帶著一個他，嫁人？”宋善美道，“我想好了，我不可能去拖累誰，爸媽不會，你也不會，更不會有別人了。”

“我就帶著他，到時候我白天上班，在家里請個護工照顧他，晚上我自己照顧。”宋善美道，“到時候應該忙的過來。”

“嘖嘖嘖，姐，你可真是圣母啊。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宋率妍又道，“我可跟你說了，愛算個什么東西，再濃的愛，也會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被淡化，甚至，惡化。”

“那行，我就擦亮眼睛等著，等你后悔，到時候，看你怎么把他往外撇。”宋率妍搖著頭，“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可別明明無名無分的，白照顧了幾年，到時候，還撇不清關系了，還被人罵做白眼狼！”宋率妍道。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雖說宋率妍是好心，可是，宋善美這會兒，什么話都聽不進去，反而，對宋率妍的話，有些反感。連帶著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親到骨子里的妹妹，也有些反感了。

宋率妍見姐姐聽不進去，油鹽不進，有些失望，也有些憂心，只能搖著頭，嘆氣，連聲說：“等你后悔的時候，就知道了……”

就在這個時候，宋延卿踟躇著，走了進來，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面。道：“今天你媽也累了，我們就吃方便面吧。”

宋率妍聞著那股子香味，瞧著泡面上飄著的鮮艷的紅油和青翠的蔥花，還有圓滾滾的荷包蛋，忍不住咽了一口一下口水，問道：“爸，有我的嗎？”

“當然有了，你自己去陽臺盛。”宋延卿說道。

宋率妍連忙出了門，朝出朝陽臺跑去了。

宋延卿將泡面放下，又拿出了一把剪刀，將宋善美手腕處和膝蓋處的麻繩剪斷，說道：“孩子，你安心吃飯。你媽要把門鎖了，先別急，晚一點爸再來陪你聊聊。”

說完了，宋延卿就出了門。門被關上了，緊接著，就傳來了咔嚓的落鎖聲。

宋善美嘆了口氣，拿起了筷子，吃了起來。

逃跑也得有力氣不是？

這一頓飯，宋善美吃的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晚上，宋善美一直沒睡，等著父親過來。

大概到零點剛過的時候，宋善美正覺得困意襲來，突然聽到了咚咚的細微的敲門聲。她一下子清醒了，坐了起來，沖到了門前，低聲音問：“爸爸，是你嗎？”

門外很快傳來了宋延卿的聲音：“善美，爸想了想，現在放你走不大合適。”

“引發一場家庭戰爭倒是小事兒，爸臉皮厚，大不了挨幾句罵也就完事兒了。”宋延卿說的有些無奈。

“可是要是氣壞了你媽的身子，就不值當了。”宋延卿道。

“你放心，爸明天會跟你媽好好說說，讓她放你去上學。總不能連畢業證學位證都不要了吧？她一定會答應放你走的。”宋延卿壓低聲音說道。

宋善美心一動。

“誰說我會放她走了？！想的美！！”突然，宋善美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母親的怒吼。

“你這個老東西，我就說么，你半夜起床干什么？原來是和閨女商量對付我的辦法啊！”陳紅梅在憤怒的咆哮，“想放她走？沒門！！除非我死了！！”

陳紅梅氣得渾身顫抖。宋延卿則一面陪著笑，一面上前給她拍背順氣，“老婆，你聽岔了。這么大的事兒，我哪能隨便就做主，放她走啊？怎么著也得和你商量商量啊！”

“再說了，咱也是為閨女好，不是嗎？”宋延卿道。

“行了行了，消消氣。”宋延卿一面哄著老婆，一面打著馬虎眼。

“少跟我來這一套！”陳紅梅一副被欺騙受了傷的表情，“我跟你說，女兒要是真的掉到火坑里，我這輩子都跟你沒完！”

“今天起，我不睡屋里了，我就睡外面沙發！我還不相信了，看不住你們父女倆！”陳紅梅紅著眼睛，梗著脖子道，頗有一種潑婦撒街的模樣。

“哎，我剛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想著要放善美走。我只是想著，咱都供她上了這么多年學了，眼看就要畢業了，總不能在這個當口兒，放棄吧？那孩子以后的日子，還咋過呀？”宋延卿道，“我也是想勸勸孩子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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