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夜不歡而散。
趙宸應景地抒發完被踹的心情后,醉醺醺的回了府,倒頭就睡。
然而夢里,她卻依舊迷迷糊糊地琢磨不停,以至于一夜也沒睡踏實。
到第二天醒來,她掛著黑眼圈、裹著被子悶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不想了。
“殿下、殿下——”雙喜輕叩著門,語氣里帶著掩不住的興奮。
“有事兒說事兒,我還沒醒。”她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
“快,有小姐找您,您快打扮打扮!”雙喜趴在門上興沖沖地說:“今兒早上我就聽著喜鵲叫,還以為是我要交好運了,敢情是您的姻緣到了!”
趙宸愣了愣,默默盤算了一會兒,還是裹好衣服走了出去。
不等雙喜抱怨她的穿著,她直接問:“是不是衛國公家的來了?”
“對對對,還有中山王府的十七小姐。”雙喜開心地說:“這兩位的長相可都是一等一的,家世也好,您可一定得努把勁兒…”
他自說自話,興奮得不行。
直到二人快走到前院,他才忽然停住:“不對啊,這可有兩位,您該娶哪個好?”
“兩位小姐可是稀客。”趙宸語氣淡淡。
林十七嬌嬌一笑:“我們昨兒晚上不就說要來拜訪武親王的嘛!”
“二位有事兒就直說。”趙宸并不想和她們扯閑話,“不管有求還是別的什么,你們講出條件,我才能看有沒有得談。”
項依依止住好友,沉吟片刻才歉然道:“先前算計您的事兒,是依依做的不厚道,依依此來也是想親自向您賠罪,還望您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她說著起身福了一禮。
“依依諸般謀算并非是為自己,祖父年邁,家父、家兄碌碌在朝…百年項家眼看將要退出一流世家,依依實在是別無他選。”
“金書鐵卷總也保不了世代的太平,依依生就女兒身,無法躋身朝堂為族尋青云之路,只得以親事謀劃小利,其中得罪,望您見諒。”
她又是一禮。
趙宸默然片刻,淡淡道:“只憑風言風語,小姐就敢斷定我是斷袖,還拿婚姻大事設局為族中謀利,小姐膽色不輸男兒,我佩服還來不及。”
“我、我也不只是因為流言。”項依依臉上忽然泛起紅暈,“小時候我曾見您偷看、偷看他們洗澡,還有莊親王世子,您每次看見他眼睛都泛光…”
饒是趙宸臉皮再厚,此時也不禁有些發燙。
她自小也沒人教導她這些,所謂的男女之別,都是她自己“設法”探尋出來的。
至于趙翰卿,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長的好看的她難免多看…那么兩眼,誰想竟被項依依誤會了——
沉默過后。
“小姐來我這兒不光是專程賠罪的吧。”趙宸收起心思呷了口茶,“有什么事兒直說就好。”
“聽祖父說,您一向喜歡做生意,依依此來也是想和您談一樁生意。”
趙宸問也沒問,只默不作聲地搖搖頭。
“凡是能拿來交易的,總有價值。”項依依沒想她竟心知肚明,頓了頓又道:“別的暫且不提,您難道就不為您的心上人想想?”
“說點實際的。”趙宸毫無所動。
心上人?
那見鬼的“心上人”昨晚就把她給踹了!
項依依忍不住蹙起黛眉,停了好一會兒才問:“您想要什么?”
送走兩女后,趙宸換了件新衣徑直進了宮。
冷寂的宮道中,她半靠在楚皇賜的輦上閉眸思索著,直到一陣哭聲傳來。
“誰呀這是?”她輕聲問向隨輦的公公。
小公公左右一瞧,壓低聲音:“回武親王,是惠嬪娘娘,這些天兒也沒停過。”
趙宸遙遙望向那座宮殿,好半晌才輕聲說:“蓮桂,你去替我辦件事。”
小公公忙附耳湊近。
待聽趙宸說完,他忍不住嘆道:“您呀!這宮里的人情味兒怕是都教您沾去了!”
趙宸笑了笑,又闔上了眼睛。
慈寧宮外落了輦,蓮桂行了一禮后,匆匆向惠嬪宮中去了。
趙宸收起心思,隨迎出來的西畫進了后殿。
“孫兒給老祖宗請安。”她撩袍拜倒。
“快到近前來,你這孩子,說了多少次了,不必多禮的。”太后含笑愛責。
趙宸爬起來走上前,笑著說:“那可不行,天不跪、地不拜,給老祖宗問安的禮也不能免。”
聽她一本正經的胡言,太后連連搖頭直發笑,臉上的皺紋都撫平了幾分。
“老祖宗,我是來請罪的。”趙宸半跪在她身前,“我昨兒晚上打了關家那孫子。”
太后一怔,眼中溺愛不減地說:“你這臭小子,不惹點禍生怕這年過得不熱鬧是不是?”
趙宸剛想說什么,便聽殿外傳來通報聲,隨后一人由宮人引著走進。
“給太后請安,奴才奉陛下口諭,來請武親王去乾清宮。”御前公公伏地道。
太后看了看趙宸,輕笑說:“正巧哀家也想去看看皇帝的,就跟你們一道走吧。”
“老祖宗——”趙宸心頭泛暖。
太后拉起她,如少女般俏皮地眨眨眼睛,聲音極輕極輕:“不怕不怕,有哀家在,誰也欺負不著咱們宸兒。”
待鳳輦到得乾清宮時,趙宸忙上前幾步攙住老太太,又貼心地為她提起裙擺。
“到底是老了,哀家從前日日登這乾清宮的玉階,也沒說用人扶著。”
“哪兒能,您現在是有孫兒了,這是在給孫兒表孝心的機會。”趙宸輕笑道。
太后被她哄得高興,笑聲也大了些,瞬時驚動了殿內人。
“母親,您怎么來了?”楚皇第一個迎出來,忙替下趙宸的位置。
“這喪里喪氣地哭什么呢?是嫌宮里有一個惠嬪還不夠?”太后收了笑,不喜地看向那個滿頭釵飾、打扮艷麗的婦人。
“天兒寒,咱還是進去說吧。”楚皇無奈勸道。
太后抽回被他攙住的手臂,朝一側喚道:“宸兒,趕緊跟哀家進殿,瞧這小臉兒都凍紅了。”
趙宸順從上前,扶著老太太跨進殿門,余光含笑瞥了一眼人群里的四皇子。
太后剛一進殿中就忍不住皺起眉,問:“這兒怎么還置著個死人?”
“人還沒死,這是恭親王家的景沛,是昨個兒叫咱宸兒給打成這樣的。”楚皇道。
安放在殿中的軟架上正平躺著個人。
一襲厚重的白色錦被把他裹得嚴嚴實實,要是不仔細看,倒還真像義莊里沒來得及收斂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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