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芳殿。
秦紹坐在空曠的大殿內,自己倒了杯茶。
涼的。
她湊合著喝了一口,往大殿右側的床榻走去。
一整晚了,她腰酸背痛,跪得膝蓋也疼,當然要睡一會兒。
“難為郡王還睡得著。”門前守衛暗自搖頭。
陛下是動了多大的怒啊。
大公主迷迷茫茫,當知道秦紹污蔑她就是嘉華,哭得昏天黑地,只叫人覺得秦紹是要把江家置于死地,把她置于死地。
皇帝也是人,如何能不疼愛唯一的親生嫡女。
此消彼長,更覺得是秦紹不能容人,此前為江弋求情什么的都是虛偽做作的假象,真正目的就是毀了江家,毀了他唯一的嫡系。
如此,秦紹就可以徹底的高枕無憂了。
“心機深沉,圖謀不軌!”皇帝罵出這八個字,幾乎就是給秦紹打上了與太子無緣的標簽。
如此一番天上地下,不可謂不驚天動地。
這一夜,是長安多少貴族的不夜天。
第一個得知消息的是容王府,因為宮中有兩位皇妃,其中小容妃還是容閎的嫡親妹妹,所以昭和郡王和容宿方才被囚她就派人遞了消息出宮。
容閎彼時正忙著給愛妻請大夫醫治,這才得知江氏有了身孕。
“已經快三個月了,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大夫賀喜,讓容閎愣在當場,只是他臉上竟然沒有幾分喜色,而是意外和惱怒:“這么大的事為何不跟我說!”
春楠趕忙跪倒:“世子恕罪,是小姐……是世子妃說,說暫時不能告訴您。尤其是出了這檔子事,世子妃擔心您會因為小世子而……記恨郡王,影響您的前途。”
容閎繃著臉,半晌也沒有緩和。
江氏堪堪醒轉,捏了捏容閎的手指:“我……我竟沒死?”
容閎臉色忽然轉晴:“我快被你氣死了,有了身孕怎么不早說。”他語氣斥責,聲音卻越來越溫柔:“萬幸沒有傷到胎兒,這些日子讓大夫多給你開些安胎的藥,不能再驚到了。”
江氏看了看春楠,“不是奴婢說的,是世子請了大夫來,奴婢就說瞞不住的。”
“夫君莫要怪我,江家出了這些事,妾身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她摸著肚子,落淚不止。
“世子妃萬萬不能再傷心動情,您身上有些燒傷本就有火毒,若在傷心脈恐對腹中胎兒發育不利。”大夫勸說,江氏才收了心思,容閎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寬心,這是父王的嫡長孫,不管江家出了什么事,容家一定會保你完全。”
容閎露出幾分笑容:“而且你的冤屈洗清了,郡王埋伏在府中救了你,還去追捕歹人,只要抓住那個真正的嘉華,你就安全了。”
江氏目露幾分茫然,不過容閎拍了拍她的肩,已經讓她快點休息。
“完事有我。”容閎的安慰是最好的催眠藥。
江氏入眠,容閎才見了小容妃送口信的大丫鬟蓮衣,說罷來龍去脈蓮衣急道:“宮中出了如此大的變動,奴婢也不好多留,請世子爺早做打算。”
“且慢,”容閎叫住人,“你說容宿也被囚了,父王可知道?”
“咱們家那四爺慣會使手段,肯定要找貴妃娘娘求救,這時候王爺應該也知道了。”提到貴妃,蓮衣有些不忿,顯然這姑侄二人共侍一夫的情況并不和美。
她道:“貴妃還記恨娘娘入宮的事,對世子您也是屢次打壓,還抬舉一個庶子,娘娘派奴婢來就是想跟您通個氣。”蓮衣手指摸了摸脖子:“請世子您務必一擊即中,容妃娘娘在宮里等您的好消息。”
容閎眉頭緊皺,隨即呵斥:“荒唐!你告訴容嵐,一筆寫不出兩個容字,她若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父王也饒不了她!”
蓮衣嚇了一跳,慌忙應是。
容閎卻逼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班奴才在我妹妹跟前都說了什么,她如此驕縱除了母親的溺愛,少不了你們的攛掇。”
“奴婢不敢。”蓮衣跪倒。
“別以為你們在宮里,我就收拾不到你,若是容妃娘娘有半點行差踏錯,我就剝了你們的皮!”容閎黑著臉道。
“是,奴婢一定勸阻娘娘。”蓮衣逃也似的回去。
待她回宮已是后半夜,容嵐還沒睡,聽了這些話更是氣得腦仁嗡嗡叫:“我怎么有他這么個沒出息的哥!”
“娘娘,您還是聽世子的吧,您要是這個時候插手,事情成了,王爺和世子不會放過您,事情若是不成,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啊。”蓮衣想到容閎吃人的臉色,是真怕了。
“姑姑有父王撐腰,又和陛下這么多年情分,事事壓我一頭,我要不借著她給容宿求情這次,怎么翻身?”容嵐涂了鮮紅蔻丹的指甲在桌上劃過。
小太監鬼鬼祟祟地鉆進來:“娘娘您猜得沒錯,貴妃娘娘真的帶著斗篷悄悄去了暗房那邊。”
“不能再等了!”容嵐站起身:“只要讓陛下知道,姑姑偷偷見容宿,他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到底都姓容,您要是害了二位性命——”
“陛下怎么可能殺我姑姑?”容嵐翻了個白眼,“至于容宿,他一個庶子就算死了能怎樣?何況他這次只是從犯,陛下不會真處死父王兒子的。”
容騰當初天大的罪過,不也就判了個流放。
“那昭和郡王那邊……”可就得罪死了。
“他?”容嵐更不放在心上:“別廢話了,快點給我更衣,我要求見陛下。”她露出一抹陰狠的笑來:“求陛下讓我見見那可憐的四弟,在偏殿見一面就好。”
皇帝當然一宿未眠,更不想見什么小容妃。
但他剛傳見了容王,不好回小容妃的面子也就允了。
哪知道派去提審容宿的人慌里慌張地回來:“陛下,容……容司直不在暗房!”
“混賬!”皇帝拍案而起,指著容王鼻子罵:“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竟然敢越獄!”
“陛下息怒。”容王眉頭微皺。
他現在也搞不懂秦紹和容宿到底是黔驢技窮,還是另有謀算。
“陛下,還請先提審方昭然,這個逆子,臣親自去抓。”
皇帝冷哼一聲:“你當真能抓到。”
“臣——”容王剛開口就被皇帝打斷:“你去提審方昭然吧,朕親自去抓。”
皇帝拂袖而走。
容王臉色陰沉,陛下沒有采納他的建議,分明就是懷疑他。
“王爺,容妃娘娘還在偏殿,您要不要見一眼?”周福的小徒弟偷偷報信,容王塞了錠金子給他,“煩請公公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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